第23章_蒲公英的晴与雨 - 海棠小屋
首页

搜索 繁体

第23章(1 / 2)

“别……”她果断打断他,“不用提那天的事,我只当被狗咬到,你可以就当没发生过。”

一片晦暗的夜色里他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她的语气果决而冷静,声音平静得象夏天里的深谷幽潭。大雨刚歇,才不过九月份,天忽然冷了一个季节,空气里凝聚了寒冷的气流。

他在黑暗里紧闭下眼,有一刻失神,但再睁开眼时记起他几乎忘记的目标。

他说:“那好,我只问你三个问题,请你如实回答。”

她迟疑了一秒钟说:“行,那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他顾不得回答,只问:“你和颂阳是不是在一起了?”

“是。”她语气平静。

“会一直在一起?”他冷冷问。

她答:“希望是。”

“无论我做什么都会在一起?”

“会。”

事情在这时候失去了控制。他满脑子忽然又升起那些黑暗的念头,他听见自己咬牙切齿地问:“什么时候的事?从什么时候开始?你说过不会和他在一起,是那之前的事还是那之后的事?……”

她冷冷地打断他:“你说只问三个问题,你得答应我的条件……”

他粗暴地回答:“我没说过会答应你的条件。”

她不屈不挠地继续:“请你以后不要……”

他及时挂掉了电话,“砰”的一声把手机扔到后座。什么条件,她竟然跟他讲条件。她的条件无非是叫他不要干涉她的生活,不要为难她在意的人,最好是看着她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还要在心里暗暗祝福她幸福就好。他没时间听她的条件,一个字也不想听。

又一次不欢而散的谈话。他和萧子熙的谈话通常都以不欢而散告终。他讨厌她波澜不惊的声音,也讨厌她不容置疑的语气,那么坚决,好象一切理所当然,一点也不需要迟疑。

很久之后他还记得这个夜晚。他不记得怎么开车回的家,但记得这一夜的星光前所未有地灿烂。

家里子熙的房间朝南,视野又开阔,夏天夜观星相最好。南天的天蝎座最亮,蝎子的大尾巴蛮横地扫过低空,其中心宿二是颗夺目的红色巨星,象蝎子的心脏,在夜空里一明一灭地闪耀。

他头枕着子熙床上的靠垫想到,母亲再婚那日,他送母亲去机场,也是这样一个繁星满天的夜晚。他站在候机大厅的落地窗前,抬头仰望星星眨眼。母亲蹲在他面前垂泪说:“子墨,妈妈也舍不得你。如果想妈妈,就叫老王买机票来看妈妈。记住,妈妈永远爱你。”

老王是父亲的秘书。其实他从小是个独立的小孩,父亲基本只忙自己的事,母亲也离他而去。他没叫老王买过机票,除了逢年过节,母亲也鲜少来看他,各人有各人的生活要过,何必拖拖拉拉。

但母亲毕竟是母亲。小孩子的逻辑挺单纯,所谓爱,另一个名字叫忠诚,忠诚的一部份包括仇视那个姓萧的女人,仇视那个女人的一部分包括仇视那个女人的女儿。那个女孩子姓萧,和自己半毛钱关系没有。

可是那个小女孩是个奇怪的生物。她经常做些让他不爽的事,在他心里激起些莫名其妙的感情,比如画幼稚的书签,比如在花园里和园丁亲嘴,比如买好了裙子喜滋滋地等着去和帅哥约会,又比如去相亲,和陌生人喝酒。

后来他不再是无知孩童,也不是傻子,当然知道那种不爽意味着什么。闭上眼他可以看见她裙裾飘扬的样子,她身上常散发着青草的香味,她笑起来的璀璨目光象清晨第一道阳光。他血液里奔涌着为萧姓女子沉迷的基因,躲也躲不掉。

他很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不过没关系,这并不意味着什么。他还有过其他的女人,很多个,一直有,这不过是一时心动,一时的鬼迷心窍,正常的异性相吸,不影响他在大方向上憎恶她。

好吧,憎恶是夸大其词,至少他可以躲得远些,当她不存在,他又不是非她不可,他绝不是他父亲。

他经历过父母离婚的痛苦过程。他记得奶奶找上门来,用裁纸刀顶着喉咙:“秦仲书,你这个不肖子!”他也记得父亲每次从加拿大回来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后来父亲去加拿大的次数越来越少,也逐渐在本市有其他的女友,虽然还是会在从加拿大回来之后郁郁不欢,但至少大部分时间是自在惬意的。

至少他以为是这样。

有一次父亲喝得醉醺醺,举着酒杯对他说:“《天龙八部》看过吧?里面的天山童姥有一味生死符,必须定期服解药,要不然生不如死。”他仰天喝干杯中残酒,笑得凄然:“那女人就是一味生死符。”

《天龙八部》他自然看过。被种了生死符的人,什么样的恶心事都做得出来。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那时候萧雅芹患了严重的抑郁症,大夫说她有自杀倾向,偏偏这时候她又怀了孕,想跟罗政文结婚。罗政文跑来和父亲做交易,一起演了一场好戏。罗政文回去毅然决然和她分手,过程十分惨烈。她不出所料吞了安眠药,然后父亲赶去英雄救美。

连她藏的安眠药在哪里,有几颗,怎么监视她的动静,安排去哪家医院,怎么不被媒体拍到,两个人都安排好了,本来也不会再有萧子熙。唯独没料到的是她在半夜醒来,听到孩子也许保不住了,第一件事是想纵身跳出医院的窗口。

心理医生说,孩子得留着,这样至少她有个念想,所以最后还是千方百计保住了孩子。只是他那风流倜傥,平时连一句脏话也不会说的敬爱的父亲,堕落到使出这样见不得人的肮脏手段,可是终其一生,却终究捂不热那一颗心。

所以,爱是个什么东西?任何有理智的人都应该近而远之。他不是他父亲,绝不会对一个女人卑躬屈膝,俯首称臣,更不用说要奋不顾身。他和萧子熙之间隔着那么多不应该,反正她也讨厌他。这样最好,就让他们两人之间半毛钱关系没有。

到后来“当她不存在”越来越成为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是女人迟早是要嫁人的。事到临头他还是失控了,多年的不爽聚集在胸口,堵得人生疼。在那些最黑暗的时刻,他反复想的只有一件事:齐颂阳,你吻过她,除了吻过那里,还吻过哪里?还有哪里?哪里?他忽然有些理解父亲当年的阴谋占有,说不定换了他也做得出一样的事。

在稍微明亮的时刻,他也梦见过他和子熙还住在一起时的情景。她把他推进厨房,对他指手划脚:“去,今天轮到你洗碗。”奇怪,从来没人对他指手划脚,原来被人指手划脚是这样一种奇妙的感觉。

热门小说推荐

最近入库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