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做了……不要再弄那里了……」
加贺谷神情僵硬,压抑著chuanxi,难得地说出了如同示弱一般的言语。
「对不起,再一下就好了,请忍耐一下……」
虽然擅自这麽做之後肯定会惹他生气,但是这种时候我也管不了那麽多了。加贺谷已经宣泄了数次,我却连一次都还没有,大概是因为太过兴奋了,感觉下半身已经亢奋到这辈子都不会软下来的程度,这可真的是相当不妙。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我终於在加贺谷的身体深处宣泄出qingyu後,加贺谷已经是疲倦到眼睛都睁不开的模样了。因为实在太累了,也顾不得去清洗身体,我随手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就抱著他在客厅的沙发上睡著了。
醒来的时候,有种快要窒息的感受,彷佛被重物压著一般。
我张开嘴,才想说话,登时就猛烈地咳嗽起来。直到我移开脸上的东西後,才终於松了口气,恢复了正常的呼吸行为。
「——猫」
先前以一副若无其事的姿态团成一团趴在我脸上的,正是虎斑猫。
身上还是有种相当沉重的感觉,我低头一看,才意识到自己睡在沙发上,而加贺谷睡在我身上。因为盖著毛毯,所以没有想像中寒冷,但是毛毯底下,我们两人都是chiluo著的,甚至连彼此的双腿都缠在一起。
虎斑猫用一种异常轻蔑的目光注视著我。
「瞧你都对主人做了什麽啊。」
「不、那个……」
「哼,别以为主人让你服侍就是看重你,少得寸进尺。」
那种事情,我连一次都没有想过。
「明明是个人类,却不知羞耻地像发情的母猫一样缠著主人。」
发情的母猫……什麽的,虽然与事实并不符合,不过这种说词也太过尖锐了吧。
「难不成你这愚昧之人以为怀上主人的孩子就能被带回去吗。」
「不不不——我从未想过这种事情!话说回来男人怎麽可能怀孕!」
虎斑猫微微眯起眼,打量著我。
「既然有这样的自知之明,那就好。」
「……」
我是正在被婆婆欺负的可怜媳妇吗。一瞬间,我的脑海中浮现了这样的疑虑。然而,现在顾不上虎斑猫了,我看了时钟一眼,早已是上学的时间……我,完全地,睡过头了。既然如此,就乾脆自主休假一日好了。当然,加贺谷的事情也让我有些担心。
倒不是害怕加贺谷将我当成用过的抹布一样随便丢弃,而是出於对他身体的考量,据说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对於身体的负担不小,即使加贺谷并非人类,感觉上应该也不会多麽轻松吧这麽一来,照顾他就是我的责任了。
怀著这种一厢情愿的想法,我小心翼翼地挪开了身上的加贺谷,离开沙发。但在踏到地面上的同时,却觉得双脚一阵发软,如果不是扶著茶几的话,差一点就要当场跪下。
……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昨晚被进入的人应该不是我吧
很快地,我就想清楚了前因後果。
因为昨晚耗尽了所有的体力,再加上我本来就不是那种体力充沛的类型,到了这种时候,不免也有几分力不从心之感。虽然昨晚过得很愉快,但是我可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放纵过度於是连站都站不稳的情况。太丢脸了啊。要是加贺谷现在醒来的话,大概又要骂我没出息了吧。
「你在那里做什麽。」
「咦!」
我吓了一跳。
加贺谷懒洋洋地翻了个身,蜷缩在沙发上,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我饿了。」
「啊……我马上去准备早餐!」
「不是那个意思。」
伴随著这句话,加贺谷伸长手臂,将我扯回了沙发上,在我开口询问之前,就已经先一步堵住了我的嘴巴。灵活的舌尖伸进了我的口腔,又舔了舔牙齿,最後蛮横急切地xishun著我的唾y。原来所谓的「饿了」是这麽一回事。我终於後知後觉地明白过来。
在稍微喂饱了加贺谷之後,以别扭的姿势趴在沙发旁边的我终於被放开,得以直起身躯,离开客厅。等我洗漱过後,为加贺谷与虎斑猫准备好简单的早餐(或者说午餐),才注意到加贺谷手上拿著手机,彷佛正在查看邮件,罕见地露出了严肃的神色。
「怎麽了」我忍不住问道。
「没什麽。」加贺谷似乎犹豫了一下,「他们传了邮件过来,想要跟我达成和平协议。」
在加贺谷说完这句话後,过了几秒,我才迟钝地意识到「他们」指的究竟是谁,心底登时泛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竹本已经准备好飞行船的能量了,只要我答应他们的要求,双方各退一步,随时都可以回去故乡。」
「那、就是说……」
「我要离开了。」
加贺谷坐在窗下,阳光笼罩在他身上,泛起了一层浅金色的光芒,本来应该是相当温暖的情景,却让我浑身发寒,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知道我要走了的这件事,你没有什麽想说的吗」
「那不是很好吗。」我笑了笑。
「但是我还没答应他们的要求。」加贺谷凝视著我,彷佛正在观察我的神态。
我有些犹豫,但仍回答:「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要是轻易地立刻答应这个要求,他们或许反而会心生怀疑……」
「郡山同学。」加贺谷的神情有些冰冷。
「怎麽了」我谨慎地回应。
「你……」加贺谷似乎想说些什麽,但在迟疑良久之後,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算了,随便你吧。」
我们沉默地吃著早餐,大概是受到这种僵硬气氛的影响,连虎斑猫都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吃著鱼r,偶尔望一望它的主人,又看一看我,似乎不甚明白这种情景究竟是怎麽回事。片刻後,加贺谷放下餐具,一言不发地离开了餐桌。
这家伙……果然在生气吗
即使这麽想著,我却毫无解决这种困境的办法。
「你在做什麽喵!」
一旁的虎斑猫彷佛被吓到了一般,连声音都比平常尖了一些。
我注意到有什麽透明的东西落到了碗中,像是水滴一样,在味噌汤的表面弄出了细微的涟漪。咦,我在哭吗……啊,大概确实是这样吧,难怪虎斑猫用那种眼神望著我,一个高中男生在它面前落泪,想必也不是什麽经常发生的事情。
「你究竟……」
「不,没什麽。」我朝它努力挤出了一个微笑,「终於……也到该下定决心的时候了。」
吃过饭後,加贺谷就出门了。
在他临出门之前,曾经告知过我要去见竹本与男公关,并且告诫我不要像之前一样悄悄跟踪他。我点头应允,目送著他离开家门,随即拿起钱包,打算趁著难得的閒暇时间去采购一些日用品。虎斑猫本来要跟来的,但在我希望一个人独处的前提之下,它迟疑地答应暂且肩负看家的职责。
虽然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但却没想到这麽快。
一想到加贺谷神情冰冷的模样,我便感到一阵难受。
小学时,父亲离开了这个家,去了别人身旁;中学时,母亲病重,最终也离开了我;到头来,加贺谷自然不会是唯一一个例外——他也终究是会离开我的。即使前一晚我们还拥抱著彼此,但是事实不会因此而改变。
纵然知道这种事情不该责怪於加贺谷,毕竟他也是受害者,如果不是飞行船故障,再加上竹本等人意图追杀他,加贺谷或许终其一生都不会来到这个星球,也不会认识我,我们甚至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然而,现在说这些已经太迟了。
我已经认识了加贺谷。
甚至喜欢上了他。
明明才刚确认了彼此的感情,就被迫放弃这段没有结果的恋情,这件事简直让人烦闷厌恶到了极点,一生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我满心酸涩,又无话可说,虽然泪水早已止住了,但眼眶却还是一阵刺痛。这种痛苦究竟该如何排解……很快地,我就从毫无节制的购物中感到了一种近乎失控的乐趣。
购物真是令人心旷神怡,甚至还能缓解压力。
反正,跟加贺谷相处的时间也已经只剩下几天了,不如趁这个机会大肆地挥霍一番,就当……就当是为他饯行。
有了这种自暴自弃的想法之後,疯狂的购物时间就此开始,加贺谷喜欢的草莓n油蛋糕、加贺谷喜欢的电视节目影碟、加贺谷喜欢的衣物……看到什麽想买的东西就毫不犹豫地买下,等到我回过神来,原本狂乱的心情终於平静下来,两手已经提满了各式各样的购物纸袋,正站在百货公司旁边的路口等待公车。
一旁的路人无不用奇妙的眼神打量著我,大概是觉得我这个年纪的男x在上课日提著大量纸袋等公车的模样很稀奇。我竭力无视他们的目光,假装自己的眼眶全然不曾泛红,挺直背脊昂然踏上了公车。
回到家中,一如我所预料的,加贺谷还没回来。
虎斑猫难得地在我附近停下脚步,在我手边嗅了嗅,「这是什麽味道喵」
「可能是沾到了什麽东西。」我脱下外套,若无其事地道:「也可能是鱼的味道。」
听到这句话,虎斑猫立刻去翻找购物袋,很快地就找到了目标。
「这、这是——」它难得地露出了像是震惊夹杂著喜悦的神情。
「北海道雄武产的目近鲑,数量极少,虽然只买了一小块但也不便宜。」我顿了一下,低声道:「就当作是……饯行的礼物吧。」
在这句话後,虎斑猫什麽都没说,只是安静地来到我的脚边,轻轻地蹭了蹭我的裤脚。到了这种时候,就算是这只目中无人的猫也稍微察觉到一丝分离的气氛了吧。不过话说回来,难得我买了这麽多东西,加贺谷为什麽还不回来呢一边这麽想著,我打开厨房的炉火,用n油煎了超贵的鲑鱼给虎斑猫当晚餐。
在这之後,我坐在客厅里,耗费了一整个晚上的时间等待他。
然而,直到午夜,加贺谷依旧没有回来。
十九、
隔天并不是假日,必须上课。
在我穿上制服,准备出门时,加贺谷终於回来了。不知道为什麽,这家伙一边打呵欠一边走进来,看起来像是整晚都没睡觉,直到他经过我附近,我才闻到了他身上带著的些许酒j气味,不由得皱起眉头。
不,说那是酒j的味道也并不j确,除此之外,他身上还混杂著些许奇妙的香气,并非食物的气味,而是女人用的香水或者化妆品那种浓郁的香气。
「加贺谷。」
「嗯」
他懒洋洋地在沙发上坐下。
虽然觉得自己未必有质问他的立场,但是我们毕竟还在交往,即使不久後他就要离开这个星球,但事实不会因此而改变。於是我鼓起勇气,开口问道。
「昨晚你去了哪里」
「不ganni的事。」
何等的冷漠。
如同正处於叛逆期的少年对唠叨母亲说话的态度一样,随便又毫无敬意。
当然我并非他的母亲,也不是亲人,但在意识到这种态度与往常的傲慢全然不同之後,我後知後觉地想起了他出门之前发生的事情。
那时候,加贺谷确实是生气了吧。毫无理由,毫无徵兆,就那样生气了。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我正自顾自地沉浸於难受的情绪之中,并未顾及他的感觉,然而说到底,他究竟在生什麽气,我依旧不甚明白。
「那、那个……加贺谷……」
「……」
加贺谷沉默地望著我。
不知道为什麽,一股奇妙的勇气在我心中燃烧著,我终於提高了音量。
「昨天晚上你为什麽没有回来,原因我不会干涉,那是你的事情,但是之前不是也说过了,至少要让我知道你的安危,就算要离开,也要让我知道你还会不会回来啊。」
「真罗唆啊。」
「我不会用『我是为了你好』或者『我只是想关心你』作为藉口,我说这些话,想知道你的行踪去向,完全只是为了我自己,我很担心你啊!」
「那是什麽,利己主义吗。」加贺谷嗤笑了一声。
「正是如此。」我犹豫了一下,终於下定了决心,开口道:「我们……不是恋人吗想要知道你的事情,也,也是很正常的吧……」
加贺谷的神情霎时变得十分微妙。
「即使这段恋情随时都会结束,你也依旧这麽觉得」
我没有说话,坚定地点了点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始终维持著缄默的加贺谷叹了口气,罕见地别开了目光,露出带著几分不甘的神态,突如其来地开口解释道:「昨天晚上,我去见了他们。因为一时不察,被带去了酒吧之类的地方,所以身上沾到了一些味道。」
原来如此。
「我已经跟他们达成协议了,离开的时间也订好了,就是两周後的星期五。」
「嗯,我知道了。」
这个时间跟我预料的差不多,从时间的选择而言并不让人惊讶。不过,两周後的星期五真是个微妙的日期,要是没记错的话,那天好像是圣诞节啊。
「就这样」
「难不成你希望我跪下来求你不要离开吗。」
「倒也不是……」加贺谷少见地摆出了迟疑的神态,随即又抿住唇,露出了略微不快的神色,「但是,你一点都不打算挽留我吗你所谓的感情,就只是这种程度」
原来他是为了这件事生气。我终於恍然大悟。
「不,我喜欢你啊。」
「那就——」
「那就怎麽样就算我恳求你留下来,你真的会答应我吗」
「你连尝试都没试过,怎麽知道……」
「我知道的。」我顿了一下,轻声道:「我知道你想要回去。」
即使加贺谷表面上总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对於返回故乡的事似乎也并非相当急切,但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直到现在,他也并未完全入乡随俗,习惯地球人的生活方式与思维模式;待在一个满是不同物种的陌生星球,大概没有谁会真的感到安心自在而乐不思蜀吧。而加贺谷对这个地方的观感,应该也没有喜欢到愿意将地球视为第二个故乡的程度,就只是这样罢了。
加贺谷说话时偶尔会提及「我族如何如何」或者「人类如何如何」,这种无意识间表现出来的态度一直反覆地提醒著我,他跟我是不同的,而且这种因为身为不同物种而生出的差异与隔阂是无法单纯地依靠感情而消融的。
早在我喜欢上他时,这段恋情就已经注定了结束。这种现今电视剧都不屑演出的老套故事居然会发生在我平淡无奇的人生之中,g本让人不知道作何反应。
我忍著苦笑的冲动,低声道:「说起来,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关於星际公约的事情。」
「嗯。」
「你们这些外星人的存在,对於地球人应该是要保密的,对吧。」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
「那麽,你离开的时候,也会消除我的记忆吗」
「……」
加贺谷没有说话。
答案究竟是什麽,从他的态度中已然不言而喻。
「一定要这麽做」
「法律是这麽规定的。」
我们之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谁也没有说话。加贺谷用一种略微紧张的目光望著我,似乎有些无措;我凝视著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麽。即使早就有了类似的预感,但是我没想到答案与我猜测的一模一样。两周後,加贺谷会离开这个城市,而我的记忆会被抹去,这场短暂的恋情不会在我的人生中留下任何痕迹。
「太过分了吧。」我忍不住说道。
「……」
「不只拿走了我的感情,还要抢走我的记忆,你是哪里来的强盗啊!」
「——从宇宙来的。」
在加贺谷异常流畅地接了这句话之後,我愣住了,心中简直有些哭笑不得。原本沉重的气氛被这句话一击而碎,加贺谷望著我,不知道为什麽,露出彷佛松了一口气的神情。
我情不自禁地露出了苦笑,低声叹息。
「别说这种不合人物设定的话,你又不是负责搞笑的角色。」
「我可没有在搞笑。」
「啊,是吗。」
短暂的沉寂後,加贺谷清了清嗓子,难得带著几分谨慎似地开口。
「消去记忆的事情,不能不这麽做。你……稍微体谅一下我的立场吧。」
「为什麽只要我不说的话,谁也不会发现不是吗。」
「不是那麽简单的事情。万一被星际联盟查到这件事情,对於我的职业生涯有相当大的影响。」
「职业」
说到这个,加贺谷至今都没有明确说过他究竟是做什麽的,虽然觉得他可能是学生,但是仔细想想,学生应该没有在星际间航行的必要吧况且加贺谷自称还相当年轻,所以我一直不觉得他是有正经工作的人,没想到这居然是一场误会。
「我好歹也是肩负著管理人民职责的人,在这种地方不能不成为旁人的表率。」
「不、等等……莫非你……」
「嗯」
「是什麽星球的王子殿下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确实能够完美地解释他被追杀的事情,以及那目中无人的x格。不知道为什麽,这种猜测完全能够让我信服,那种任x傲慢的样子如果不是出身高贵的人反而说不过去。反过来说,如果不是因为家世的话,凭著这种过份尖锐的x格,加贺谷大概早就被追杀几十次甚至几百次了。
然而加贺谷却断然地反驳了我的猜测。
「不是。你到底在想什麽啊,虽然我的血统确实相当高贵,数十代以前的祖先出自於王室的旁系,不过我族的王室早在几亿年前就已经消亡了。」
「那,所谓的『管理人民』,究竟是……」
「只是纯粹的工作而已。人类之中也有专门负责这种工作的人吧」
「你是指政治家吗。」
「对,就是那个。不过还是有一点微妙的差异……」
「咦」
「我管理的那个区域原本是我家代代相袭的领地。」
「原来是领主大人!」
沉浸於这种从未谈论过的话题之中,我与加贺谷辩论著领主与贵族之间的不同之处,不约而同地将即将离别的事实抛到了脑後。在那之後,加贺谷发现了我前一天从百货公司与超市采购回来的各式物品,兴致盎然地拆开那些以饯行名目购买的礼物,一边吃著外观j致的蛋糕,一边将我购买的电视剧影碟塞入了播放器之中。
「啊——对了,猫在哪里」他像是想起什麽一般,突然问道。
「大概还在房间里睡觉吧,现在毕竟是冬天嘛。」
「说的也是。」
加贺谷点了点头,不以为意地回过头,专注地凝视著电视萤幕。
虎斑猫失踪了。
那天下午,加贺谷到房间里准备跟虎斑猫商量离开的事情时,才发现虎斑猫不在家中。虎斑猫经常独自出门,加贺谷本来不以为意,但是到了第二天、第三天,猫始终没有出现,加贺谷才觉得猫咪或许是失踪了。
「到底去哪里了呢……可恶。」加贺谷一脸烦躁地说道。
「要不要出去找找看说不定是出了什麽意外才没办法回来……」我忍不住建议道。
加贺谷抬头望向我,露出了想到什麽似的神情,「也许不是意外。」
「咦」
「那两个人……竟敢哄骗我达成协议,又悄悄带走导航系统!」
加贺谷一脸愤怒,随即拿起手机拨通电话,按下免持听筒功能後,示意我不要出声,随後便不由分说就对著电话那头的人大骂一阵。然而,在加贺谷宣泄完怒气之後,对方的音量却陡然变大了不少,甚至夹杂著明确的愕然与诧异。
「你说导航系统失踪了!」
「讶异什麽,不是你们带走的吗。快点还给我,要不然现在就过去杀了你。」加贺谷冷冷道。
「等等……不是那麽一回事!」
「到了这种时候还想否认吗。」
「不,真的不是我们做的!」男公关竭力否认,嗓音紧张,语气焦虑,「都已经跟你交换条件了,再做那种事情还有什麽意义。你确定那只猫真的失踪了」
加贺谷皱了皱眉,似乎感到有些怀疑,但仍回答:「那家伙已经两三天没有回来了。」
男公关的声音顿时像是被抽光了所有的力量一般,变得虚弱而沮丧,「该不会是被别人误以为是弃养的猫,所以带走了吧……」
加贺谷看了我一眼,脸上带著一丝困惑,对男公关道:「真的不是你」
「都说了不是我——现在可不是说这种废话的时候,必须快点将那只猫找回来,要不然万一被送去回收就糟糕了!」男公关的声音异常著急。
「回收那是什麽」加贺谷一脸茫然。
「有些人会将弃养的宠物送去毒死,接著集中处理掉尸体……这样说,你总该懂了吧万一尸体被处理掉,那就真的找不回来了,没有导航系统我们是不可能安全回去的啊!」男公关声调沉重,停顿片刻,转而不客气地催促道:「快把那只猫的影像传过来,我也会去找的!」
加贺谷沉默几秒,才有些不甘愿地道:「我知道了。」
在传完图片之後,加贺谷坐在沙发上,露出了茫然无措的神情。这个人露出这副模样,确实是相当难得的一件事,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安慰他,「别担心,一定能找回来的。」
「你凭什麽保证。」他冷笑一声。
话虽这麽说,但在我问加贺谷要不要一起出门找猫时,他还是跟著出门了。为了节省时间,我提出分头寻找的建议,并且约定好於特定的时间在特定的地点集合。望著加贺谷满载压抑情绪而逐渐远去的身影,我忍不住叹了口气。
现在的他……大概相当沮丧吧。
毕竟,好不容易才跟竹本等人达成了协议,眼看就能返回故乡,却在这时出了这样的事情,难怪他心情低落。
我沿著街道往前走去,现在还是下午,寒冷的冬日里只有些微阳光。
不知不觉,周遭的景色愈发荒凉,大约是来到了城镇的边缘。
不远处,一座废墟一般的建筑物矗立於前方。
这是一栋废弃的补习班大楼,我记不清楚名字,好像是叫「睿光塾」还是「永考塾」之类的,因为随时都准备拆掉,所以周遭放置著无数警告标语,然而不知道为什麽,自从几年前结束营业废弃至今,虽然听说要拆除,但却始终没有动工,经营者似乎大有就这样放著不管的意思……
不,这可不是抄袭别的作品的场景哦就算名字异常相似,读音也一模一样,但是这绝对只是出於虚构的巧合而已;废弃的补习班大楼什麽的,简直可说是处处可见的场景,每个城镇上都理当有如此一景的存在。
……说实话,前面都是在胡说八道。
因为当时情况紧急,选择的地点不免出了些问题,为了一些法律上的问题与规避嫌疑的考虑,请大家运用无边无际的想像力,就将此处当成废弃的补习班大楼吧。嗯,这里绝不是谁的住居或办公场所,我也绝对没有做出什麽类似不法侵入的事情——啊,好像愈描愈黑了,姑且先别管这个问题了吧。
现在而言,最重要的事情,是虎斑猫的去向。
我怀著略微沉重的心情,举步踏入废墟之中。
沿著楼梯,一路往上走去,这个地方异常地安静,只有些许风吹过发出的轻响。来到特定的楼层之後,我抬手推开没上锁的门,室内充斥著一股微妙的香气,我顺手关上门,走到中央,在虎斑猫的附近蹲下身。
「感觉怎麽样」
「喵……」
虎斑猫一脸失神地趴在地上,蜷缩著身躯,彷佛已经相当疲倦了。
不过仔细想想,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这个密闭的房间内充斥著无数的木天蓼,包括研制的粉末与经过乾燥处理的果实,形成了极为强力的结界,就算是虎斑猫也无法在周遭充斥著这些东西的况下毫不犹豫地离开,只要闻到味道就会让它浑身发软神智不清,甚至不必刻意用笼子困住它。
说到这里,想必各位也应该明白了。
偷走了虎斑猫的嫌疑犯,正是敝人。
「我来喂你吃东西了。」
「呜……你这忘恩负义的家伙喵……」虎斑猫虚弱无力地骂道。
那一天,加贺谷彻夜未归,而我则选了他不在的深夜,悄悄地将虎斑猫装进笼子里,带到这个地方,接著又布置好这一切,才安然回到家中等待加贺谷。正如我所猜测的,加贺谷直到隔天清晨才回来,当然也不会发现我曾经带著猫咪出门。
我将事先悄悄藏在身上的鱼r掰成小块,仔细地喂到它口中,同时轻声说道:「对不起,请你暂时在这里待著吧,我会每天都来喂你吃东西的。」
「混蛋……去死……」
它边吃边毫不留情地斥责道。当然,或许是因为木天蓼的作用,它的声音显得异常沙哑,彷佛随时都会发出失控的呼噜声。吃过一餐之後,它像是终於能够放松一些似的,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你究竟想对主人做什麽喵」
「什麽都没有。我不会伤害他的。」
虎斑猫露出了不信任的神情,「那为什麽瞒著主人悄悄把我关在这里。」
「抱歉。」我只能如此重复著说道,「真的很抱歉。」
自己接下来究竟要做什麽,我也还没有确切的头绪。
当时在百货公司大采购时,恰巧看到了购买宠物用具的地方,本来想买一些磨爪子用的玩具给虎斑猫,但是在看到木天蓼的特价拍卖时,我的步伐登时顿住了,脑海中不合时宜地浮现了加贺谷曾经说过的话。
『笨——蛋。虎斑猫还在你家,驾驶飞行船离开还要靠它导航,我怎麽可能把这麽重要的东西扔在你家一走了之。』
这样说来,没有虎斑猫的话,他们就无法离开这个地方了不是吗。怀著这种半信半疑的想法,我如同被迷惑了一般,回过神来,已经花钱买下了大量的木天蓼,甚至在半夜悄悄地将虎斑猫带到了这个无人的地方监禁著。
我果然是个笨蛋。
只懂得这种直接而近乎鲁莽的作法,要是加贺谷知道这件事,肯定会气得杀了我吧。不,说不定那样还比较好……以他的x格而言,说不定反而会生出折磨我的念头,力求让我生不如死。我究竟在做什麽啊,即使悄悄将猫藏了起来,却连自己真正的目的都还不明白。
我想将加贺谷一辈子留在这里吗
答案是想。
但是,这种事情我做不到——明明知道对方思念著故乡,却对此装作什麽都不知道,若无其事地劝说他安心留下来;如果真的这麽做了,未免也太卑鄙了。
况且,这世间没有永远的秘密,就算我现在偷偷地处理掉虎斑猫,然而总有一天,加贺谷一定会发现这件事情的,到时候才是我真正的死期。更不要说,我对虎斑猫确实无法下手,要不然也不会利用木天蓼控制它,而非乾脆折断它的脚骨,让它失去离开的能力。
愚钝的我,因为这一次并未经过仔细思考而完全出自於冲动的莽撞行为,已然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困境之中。
究竟该怎麽办
我一边搔著虎斑猫的下颚,一边苦恼地发出长长的叹息。
作家的话:
补习班废墟的捏他来自於化物语xdddd
二十、
不知道各位是否曾经听说过这样的故事
这个故事在世界各地流传著,欧洲、中国与日本都曾有过类似的传说与神话,披著魔法羽衣的高贵女x化为鸟类,出现在山野之间,褪下羽衣之後便露出了美丽的外貌,贫穷又一无所有的人类男子与这个本来不该存在於人间的女子相遇了,甚至萌生了不该有的爱慕之情。
这便是羽衣仙女的传说。
在这些故事中,美丽的女子总是会遇到另一个平凡的人类男子,或许是樵夫,也或许是渔夫,总之这些自私的男人悄悄藏起了对方如同生命一般重要的羽衣,於是那些女子再也不能变成鸟类,无法回到自己的故乡,就只能留下来,成为樵夫或渔夫的妻子,为这些人类男子生儿育女,像凡人一样日渐衰老,不复美貌。
当然,在这些故事之中,也有一些女子是找回了羽衣的。即使她们与人类男子成为夫妻,甚至生下了後代,但在寻回羽衣後,她们仍旧头也不回地匆匆返回了思念的故乡。
这个故事,跟我现在的处境,似乎有某种异曲同工之妙。
身为非人生物的加贺谷,作为加贺谷返回故乡所必须的媒介之一的虎斑猫,以及与加贺谷交往中的我,正巧完美地对应了这个故事中的主角与重要道具,而我现在的所作所为,正如神话中自私的男人一样。悄悄地藏著虎斑猫,我究竟想要做什麽强行让加贺谷留下来,这就是我渴求的结局吗
……不。
并非如此。
如果是加贺谷心甘情愿留下来的话,那自然就另当别论,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在确认虎斑猫失踪之後的这一段时间内,加贺谷表现得相当焦虑,或许他对我并非完全没有眷恋,但是在这些感情之上,更加强烈的却是「回去」的心情。
我可以理解他的心情——正因为可以理解他的心情,才对自己冲动的行为感到无措,甚至觉得内疚羞愧。为了回去,加贺谷不惜与敌对的竹本等人谈和,作为他的恋人,我却在背後悄悄地算计著他。
为什麽我会做出这麽卑鄙的事情呢……
仔细想想,大概是因为在已经没有任何退路的时候,人总是会失去理智的吧。加贺谷之於我,就像是溺毙之前努力抓住的最後一g稻草,即使知道一切都只是徒劳无功,但也只能凭藉著本能在水中苦苦挣扎,即使明白加贺谷的感情与愿望,然而却刻意地不去想这件事情。
加贺谷终究是要离开的。
纵然没有虎斑猫,他也会想出别的办法,尽自己全部的努力达成这个心愿。我的所作所为完全是没有意义的,不仅违背了加贺谷的意志,也让自己陷入了两难之中;即使往後加贺谷真正留下来,待在我的身边,我大概也无法像以往一样挺直背脊站在他面前了吧。
加贺谷喜欢的是那样的我吗
大概……不是吧。
想到这里,我意识到距离虎斑猫被正式宣告失踪已经三天了,距离加贺谷原本要离开的日期只剩下一周。在长久的犹豫之後,我将室内剩馀的木天蓼收拾好,抱起了虎斑猫,走出了这个监禁它将近一周的废墟。
「你要带我去哪里喵……」它有气无力地说道。
「回家。」我这麽说道。
说出这句话时,我的脸上应该是露出了苦笑吧。
左思右想,绞尽脑汁,无论如何都只得出了这个答案。
与其往後东窗事发,让加贺谷怨恨我一生,倒不如现在就将虎斑猫带回去,让加贺谷得以安然无虞返回故乡,这样一来,在他的记忆中,我或许就不会成为那种可怜又可恨的角色了吧,往後加贺谷若是提笔写下自传,也许我还能在那之中占据些许篇幅。
只要这样就够了吧。
不,倒不如说——事到如今,也只能接受这样的现实了,生活毕竟不是什麽童话故事,加贺谷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背弃自己的故乡;即使还想奢求更多,还想跟加贺谷在一起,然而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我的初恋,即将在今天划下句点。
「真是没出息喵……」虎斑猫瞪著我,露出了几乎能称为怜悯的神情。
「嗯。」我嗓音沙哑地回应,「这几天真的委屈你了,很抱歉。」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做什麽!」
「这种偶像剧的台词从你口中说出来也太奇怪了吧。」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去死!笨蛋!」虎斑猫神色恼怒地瞪著我。
「是是是。」我m了m它的背脊。
回家的路途比想像中还要漫长。
不知不觉,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了。
加贺谷现在大概还在寻找著虎斑猫吧。这几天以来,他与竹本等人都相当著急,毕竟失去虎斑猫可是相当严重的一件事情,我稍微旁听过他们的讨论,愈听愈是心虚,最後只得匆匆逃进厨房,毕竟他们谁都不是真正的笨蛋,发现罪魁祸首是我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回到家中,我倒是有些意外。
加贺谷居然在家。
就在他看到我抱著虎斑猫而露出诧异神色,而我准备开口道歉谢罪时,加贺谷说出的话却让我吓了一跳。并非「你是在哪里找到猫的」,也不是「到底是谁带走了猫」,而是「你为什麽把猫带回来了」。
「咦!」
我吃了一惊,几乎说不出话来。
加贺谷冷冷地凝视著我,神色中带著一丝微妙的轻蔑。
「你到底将我当成什麽样的笨蛋了。身旁的人整天坐立不安,总是一副走神的模样,在这种情况下都没发现异状的话,那也真的只能用迟钝形容了。」
「不、那个……」
「况且,究竟是出於什麽缘故才会每天在身上偷偷带著鱼r出门,我对这个问题真的非常好奇,莫非你以为自己隐瞒得相当完美笨蛋,我早就发现了。」
「呃……」
「悄悄地带走了我的导航系统,若无其事地隐瞒著这件事情,我本来还有些对你刮目相看,没想到才过了几天你就把猫带回来了。一开始好不容易瞒过我了,为什麽却在这种时候半途而废你这个人就只有这点出息吗虽然在意料之中,但还真是让人失望。」
「让您失望了真的很抱歉!」我下意识地道歉。
「你知道就好。」
「……」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这跟我想像中的不太一样。
知道我是藏起虎斑猫的犯人,加贺谷不是应该勃然大怒,跟我分手,然後带著虎斑猫立刻离开我家,从此再也不肯见到我一面吗退一步来说,他不是应该因为感到惊讶与愤怒而用尖锐的言语责备我吗为什麽他却是一副平静的模样,连眉毛都没有皱起分毫。
「加、加贺谷」
「什麽。」
「你……不生气吗」
「当然生气。」
「但是——」
「没想到你这麽喜欢我,为了我不惜做出这样的事情,从这个角度而言,倒也是无可厚非,我并不是非得追究这件事不可。」
这种时候不管是承认还是否认似乎都很奇怪,於是我没有说话。
即使表面上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加贺谷确实是生气的吧,毕竟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就算他气得揍我一顿,那也是咎由自取。然而,加贺谷却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怒意,这点让我感到有些愕然与难以置信。
「那个……我不懂你的意思。」
「仔细想想,我们相处的时间只剩下七天了,你想让责备或惩罚成为我们之间最後的回忆」
「不。」我低下头,忍不住问道:「如果,我是说……真的,不能带我走吗」
「不行。人类无法在那个星球生存。」加贺谷答得乾脆俐落。
说得也是。
本来就是这麽一回事,他看起来对我也并非毫不留恋,如果做得到的话,想必加贺谷肯定会将我当成私人行李,丝毫不打算过问我的人权,就直接运上飞行船带走了吧,可惜这种事情终究是无法做到的,因此他从头到尾什麽都没说。
加贺谷将我拥入了怀中,像是刻意安慰一样,轻轻地抚弄著我的背脊。我将脸埋在他肩上,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苦苦压抑著丢人的呜咽声。
「……这是我真正的名字。」
加贺谷在我耳边喃喃道,气息温暖而平静。我耳边响起了奇妙的声音,g本无法复述那样的音节,那是一般人类所无法发出的声音,然而我却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名字,还有这个声音。
「加贺谷。」
「嗯」
「能够跟你像这样——不,能够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情不用你再重复一次。」
一如以往的自大发言。
然而我却因为这种平常到极点的事情而忍不住笑了出来,眼前忽然变得一片模糊,什麽都看不清楚。
「是说,你哭起来的样子g本一点都不可爱嘛。」
「不可爱真是抱歉啊。」
「在床上哭出来也就算了,在这种时候哭泣未免也太不浪漫了。」
「……对不起。」
「没关系,我原谅你。」
加贺谷始终紧紧抱著我,我情不自禁地也回抱住了他。
就在这一瞬间,我忽然意识到,加贺谷在发现了我偷走虎斑猫後,之所以一直不曾开口向我要回虎斑猫,大概就是预料到我会将猫带回来归还给他了吧。要不然,以他的x格而言,怎麽可能在察觉自己受到我的欺骗之後,还维持著泰然自若的模样他一定是早就预期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了。
察觉到加贺谷比想像中还要了解我的这件事,不知道为什麽,我心中五味杂陈,既感到甜蜜,又觉得酸涩,更多的还是怅惘。
「郡山同学。」
「嗯」
「你想看我真正的样子吗。」
「不想。」
「真的一点都不好奇」
「万一很可怕的话还是算了,我很胆小,不想让恐惧毁掉其他感情;况且你也无法带著我离开,所以现在这样就好了。这样就已经足够了。」我顿了一下,最终发自内心地说道:「这段日子以来,真的……很谢谢你。」
我确实是真心实意地说出这段话的。
然而,对於我真诚的言论,加贺谷没有任何欣喜或者愉快的反应,反而抬手用力地弹了我的额头,摆出近乎嘲弄的神情。
「少装出这副宽宏大量的样子,明明先前还因为害怕我离开而偷了我的猫。」
「不,那个是……」我试图为自己辩白。
「那不就像是小孩子畏惧父母离开而偷偷藏起鞋子吗,未免也太幼稚了。」加贺谷毫不留情地说道。
「呃!」我感到自己的膝盖上中了好几箭,险些当场跪下来俯首求饶。
「不过你这种幼稚的地方倒是不讨人厌。」
大概是察觉我的失落与沮丧,加贺谷突然用力地捏著我的脸,露出了心情很好似的微笑。
「虎斑猫带了吗」
「嗯。」
「那其他东西呢」
「该带的都带了。话说你是准备送儿子出门的母亲吗,真罗唆啊。」加贺谷一脸嫌弃。
「……」
我抓了抓头,对於加贺谷的评语著实无话可说。
自从将虎斑猫带回来归还给加贺谷之後,这七天以来,我们几乎没有离开过家门。确切地说,是不曾离开过床上。
加贺谷用「因为之後要经历长期航行必须要事先储备粮食」的藉口否决了出门约会的提议,直接将我推倒在床上。之後发生的事情不必多说,加贺谷随心所欲地发泄他的yuwang,而且丝毫都没有浪费我的体y,就算前一刻还深埋在他的体内,最後也会被迫在他的口中宣泄。
「你这不是很兴奋吗。」加贺谷微笑著抹去脸上沾到的白浊,像是舔掉甜食一样,毫不犹豫地舔净手指上的y体,而後有些微讶地道:「啊,味道变淡了啊……」
「你也不想想这都是第几次了。」
「第几次」
我没有回答,默默地用手指比了个数字。
「不过只是这样而已,你就已经不行了吗,真是不中用啊。」他略微轻蔑地嘲笑著我。
「不不不这绝不能用『只是这样』形容!我已经什麽都s不出来了啊!」
「但是,这已经是最後了。」
「……」
「现在不多做几次的话,以後就没机会了。」
说得也是。
虽然这种说法g本就像因为超市大特价而必须赶紧大量购买囤积货品以免错过减价的珍贵机会,但是加贺谷说得确实没错。据说在分手前,有些情侣会为了纪念分别而特地相约做最後一次,即使我们的情况跟别人不太一样,主因是为了让加贺谷进食,但在这种即将分离的情况之下,好像也已经没有区别了。
因为被加贺谷的说法说服(或者说迷惑),於是,在最後的这几日内,我们做了无数次,就算到了最後,那个地方都站不起来了,彼此也没有放开对方,加贺谷罕见而主动地亲吻著我的身体,而我也对他做了一样的事情,纵使不zuo+-ai,也chiluo著身体拥抱著对方。
现在想想,那些事情简直只能用r麻形容。
但是当时的我沉浸於即将分别的感伤与痛苦之中,所以g本没有想到这一点。短短几日过得飞快,很快地,加贺谷离开的日子就到了。明明是圣诞节的夜晚,街道上满是各种j致的装饰,每个人脸上都带著愉快的气息与笑容,而我却得目送才交往一阵子的男朋友离开,真是无比的悲哀。
据加贺谷所说,他的飞行船藏在郊区,为了掩人耳目,必须在晚上悄悄出发,於是他们准备搭上末班电车前往那个地方。在督促加贺谷收拾好东西後,我送加贺谷到了车站。
加贺谷的神情相当平静,沉稳地凝视著我。
「终於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了。」
「嗯。」
除了呆板的应声,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麽。即使心中始终翻涌著一股恳求他留下来的冲动,然而,最终我还是什麽都没说。
虽然加贺谷一开始就说过他会离开,但是我那时从未想过会遇到今天这样的情景。我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加贺谷,因此也不曾预料到自己会因为早已注定的分别而感到痛苦,现在回想起来,加贺谷来到这个星球,也就只有将近半年的时间而已,明明只是在我的人生当中仅占了三十四分之一的短暂存在,但却让我萌生出了不该有的感情。
一开始被加贺谷缠上的时候,我一度曾觉得畏惧与麻烦,但是到了後来,随著日复一日的相处,不知不觉,我喜欢上这个自大自恋又目中无人的家伙,而他也渐渐喜欢上了我,这种事情怎麽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起初明明只有我一个人,後来,有了加贺谷与虎斑猫,这间冷清的房子逐渐变得热闹,我们住在同一个地方,像是朋友,又像是同伴,到了後来甚至成为了恋人。有一段时间,我一直以为这种平凡无奇又吵吵闹闹的日常会无止尽地持续下去,往後一生都注定会被加贺谷压榨欺凌,不过那果然只是毫无道理的奢望。
现在。
就在这里。
我们即将分别。
如果起初加贺谷遇到的不是我,那麽或许现在就不会这麽痛苦了吧。然而,即使感到痛苦,即使觉得不舍,但我还是认为能遇到他是一件很好的事。如果再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踏入那条巷子之中,为倒在地上的加贺谷做人工呼吸。
我们能够遇到彼此,这绝不仅仅是六十亿分之一的机率,或许是几十兆分之一、几千兆分之一的机率才促成了这个结果;於是加贺谷倒楣地遭遇了追杀,飞行船又恰巧故障,被迫降落在这个星球,而我则在那个夏日的夜晚踏入了昏暗的小巷之中,遇见了倒在地上的加贺谷,最终认识了新生的具备著加贺谷外表的这个人——这是跨越了银河,用上了他所有的厄运与我所有的好运才成就的相遇。
即使我们之间的开始一点都不浪漫,但是仔细想想我们的认识有多麽不容易,完全是出於运气使然,无法以人为的方式干涉时,这场恋爱就如同命中注定一样,多了几分诡异的浪漫色彩。
夜晚的车站里,只有寥寥几名乘客正在等待电车。
应该说,就算还有别人,我也不想管了。加贺谷主动地吻了我,而我也回应了他,像是什麽美国电影里离别时常有的情景一样,旁若无人地在车站内吻别。因为前几天已经哭过了,到了这种时候,虽然还是相当难受,但我也已经能够冷静地面对著他,甚至做好目送他离去的心理准备。
「郡山同学,听我说。」加贺谷忽然说道。
我望著他,握住他的左手,什麽都没有说。
加贺谷伸出右手,指尖重重点在我的额头上,语气异常郑重,甚至有些严肃,「今晚是圣诞节前夕,你只是恰巧出门来买宵夜,现在立刻离开车站,去买点东西吃,然後回家睡觉——睡醒之後,你就什麽都不会记得了。」
「不、等等——」
已经来不及了,加贺谷的指尖在我额头上戳了一下,一种如同眩晕一般的感觉侵袭过来,我觉得有些作呕,眼前的景物都在旋转,甚至有些呼吸困难,即使想要思考,却无论如何都无法集中j神,脑海中的思绪愈发模糊不清。
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说道:「再见了,郡山同学。」
我张了张口,来不及说出什麽,眼前的景象霎时被一大片无边无际的黑暗所遮盖。
……一切都结束了。
尾声、
到了後来,我g本想不起来自己是怎麽回到家中的,只记得在寒冷的冬夜里,我走在街道上,到处都是一脸幸福的情侣,我茫然地看著他们,最终买了一桶炸还有一个相当昂贵的草莓鲜n油蛋糕回家。真奇怪,我明明不喜欢吃甜食,但不知道为什麽却像是被迷惑了一般,踏入店里买了蛋糕。
一边吃著甜食,毫无来由地,我的眼眶居然隐隐变得潮湿刺痛。
「啊咧,真奇怪啊……」我茫然地用力抹了抹眼睛,但是泪水却始终停不下来,我将剩下的蛋糕吃乾净,最後忍不住自言自语地抱怨道:「真难吃。」难吃到让人忍不住哭出来的蛋糕,说不定我应该打电话去蛋糕店投诉。
隔天醒来,我看著吃剩的炸,不知道为什麽,昨晚的种种回忆登时涌了上来,像是幻灯片一样在我脑海中缓慢地放映著。
我什麽都说不出来了,浑身都在颤抖,不知道是因为亢奋还是难以置信;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是喜悦还是无奈。
在车站的时候,加贺谷确实消去了我的记忆,至少昨晚是如此,但是不知道出了什麽问题,也可能是加贺谷的方法失效了,过了一晚,我就什麽都回想起来了,一丝一毫都没有遗忘。真是的,偏偏在这种时候,这家伙就变得不可靠了啊。话虽这麽说,但我对於自己还保留著记忆的事情依旧十分喜悦。
就算不能跟他在一起,能保留著原本的记忆也好……对吧
圣诞节过後,我的生活回到了加贺谷出现之前的状态。
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回家,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
加贺谷在我家留下的东西都还在,他喜欢吃的零食,喜欢看的影碟,还有那一大堆他购买的情趣用品,全部都还留著。我没有将那些东西收起来,虽然这些东西的主人不可能回来了,不过在我想起加贺谷而不会再感到痛苦之前,这些东西暂时会放在原本的位置。
春天时,我从二年级顺利地升上三年级,成为一名应届考生。
不知不觉,半年过去了。
夏天又到了。
门铃响起时,我还以为是快递送到了,打开门的同时却被吓了一跳,整个人都愣住了。
「哟。」
「……」
「外面好热,快让我进去。还有我要吃冰淇淋。」
「你……」
「什麽啊,难不成不欢迎我吗还是说,才过了半年你就已经找到新的对象了,真是不知廉耻。」
「少胡说八道,谁找到新对象了啊!」
在以颤抖的嗓音努力反驳之後,我就什麽都说不出来了。
眼前这个人穿著熟悉的高中制服,一脸理所当然的神情,不是加贺谷又是谁。
加贺谷笑了笑,「我回去之後才回想起来,消除记忆的时候似乎弄错了,没有正确地消除全部的记忆,为了补救这个缺失,所以才特地过来一趟。」
「说到底,你还是必须消除我的记忆啊。」
说出这句话时,我的声音很冷淡,之前见到他而生出的愕然与狂喜在顷刻间消失殆尽。说起来倒也奇怪,面对我的冷漠,本该动怒的加贺谷却露出一副蛮不在乎的神态。
「啊,虽然说必须消除你的记忆,但是在那之前你就过世了的话,那我也就没办法照章行事了呢。」
「什麽意思……」我有些茫然。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等等——你,你是说……」
「我已经请可靠的人暂且代替我在故乡的职务了,只要偶尔跟对方联络确认一些重要事项就行了。」
「……」
「说起来我也没有任何亲族,就算待在这个星球几十年也无所谓,反正我的生命还有很长,长得超乎你的想像。」
「……」
「万一这副躯体坏掉了,随时都可以换一副新的,所以在你死去之前我是不可能死的,因此等你死了我再离开也没关系。不过,听说这个国家至今还没有允许同x结婚的法律,我族也没有像人类一样交换戒指的习俗,作为交往的信物,只能暂时将这个东西交给你保管。」
「这、这是……」
「飞行船的钥匙。要是没有这个的话,就无法回去故乡了。在你过世之後,我作为伴侣继承遗产时再把它拿回来就好了。现在这个是你的东西了,记得好好保管,要是弄丢的话就杀了你。」
「……」
「喂,别哭啊。」
「抱歉,有点……忍不住了……」我忍著哽咽。
加贺谷露出一如以往的、带著些微轻蔑却不含恶意的微笑。
「我回来了。」
「……」
「这种时候,愚钝如你也该知道如何回应才算妥当吧。」
「……欢迎回家。」
(正文完)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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