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奕,曾经有一个人,他说,有一天我有男朋友他将会承受不住,结果那个人却率先放开了我的手,因为他嫌弃我的家境。”
“不过,因此我上了很宝贵的一课,不要随便轻信别人说的话,尤其──”挂线前,微言一字一字清晰地说:“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
对方被她呛得哑口无言。
放下手机前,顺便把他手机号拉黑了。
仿佛浓雾被撩拨开,看到前方的境物,沈微言望着电脑,所谓的一见钟情,其实之于贺子峰并不是第一见了,公司相遇以前他早就见过她……或者说,这么多年他陪伴母亲作画,对画中的女孩产生了微妙的感觉。
沈微言心乱如麻,漫无目的地站起来,脚勾跘到搁一旁的旅行箱,过几天便要退房子,贺子峰的安排是先搬进姚家,领证后待他迎娶。
开始收拾,不眠不休忙了一天一夜,有些东西想带走,洗擦干净,后来又弃置了,结果一连串忙下来,带走的仅仅只是一箱替换衣物,她抬手擦拭额头的薄汗,叹了口气。
退了房子,交还钥匙,沈微言站在大街上。
深夜两点,人流稀少,困惑得不知何去何从。
贺子峰下机,准新郎被朋友拉去喝酒,欧哲旭也是损友团之一,他说:“趁现在尽兴,结婚以后咱们再把子峰拉出来玩便对不起嫂子,那罪恶感太大。”他噗的笑:“尤其那嫂子是微言。”
她不是会大吵大闹的人,甚至从不吵闹,但释放出来怨气方圆十里的生物也会被她杀死。
有未婚的朋友怎么也不理解:“干吗那么早结婚?婚姻是一种束缚,谁是傻子谁束手就擒,连看美眉也不行,生活多苦逼啊!”
欧哲旭插一脚笑:“他是疯子。”
换来贺子峰冷得快成刀刃的目光。
欧哲旭投降:“反正我不想那么早结婚。”
在旁的朋友说:“男人三十而立,你也不早了。”
欧哲旭受不了这种观念,“咱奉行四十成家,不像子峰,二十七开始便相亲,相了三……不,五次,五家姑娘?直到把画里的女人也相出来了……”
这两年相亲了五趟,后来全都吃饭散伙,无疾而终。
“画里的女人?”
“贺伯母的画,七分相像吧,反正把她娶回家贺伯母定然高兴。”
任他们闹了半天的贺子峰突然开口:“把微言娶回家我也高兴。”
……
酒吧里大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贺子峰会说出这样的话?但看他表情自若,以指尖闲敲着几子,然后举杯一笑,才确定不是幻听。
瞬间爆发出大阵笑声。
欧哲旭哀其不争:“疯子沦陷了,咱们以后喝酒又少了一个人。”
最初的确因为似曾相识而对沈微言爱护有加,但后来才发现,真正的忘忧不是遇上画里的贺萱,而是让他沉沦的眼前人,爱情需要刹那间的火花,婚姻追求的是自然舒服……将要醉倒前手机响,欧哲旭胃痛没喝酒,用手肘顶一顶他:“看来是嫂子查勤。”
朋友的划拳声太大,贺子峰移步到廊道接听。
醉意甚浓,昏昏欲睡,另一端的背景尽是呼啸风声,似是荒芜了天地。
“微言?”
“是我。”她挂线了。
贺子峰扶着胀疼的脑袋,回了电话过去:“怎么回事?”
嗓音比以往更温柔,微言心头一热,本来要爆发的愤怒化成了哽咽:“你是不是把我当成购物架上的鸡蛋?还是西红柿?反正货品对了,买下来可以做蛋炒饭吃掉。”
到底要说什么?
贺子峰苦笑:“肚子饿?”
“我说怎么有你这样懒的男人啊!”不……她的声音高了点:“我怎么就遇上你这样懒的男人?”
“……”
“爱情、婚姻随便抓,这样比较方便吗?你蓄意接近我,是由贺萱开始,不是我,我是方便面吗?即使包装相似,调料包也不同啊!”
听出来了──她在骂人。
贺子峰清醒了很多,稳住她的情绪:“微言你在哪?我过来。”
眼前的一切渐变蒙眬,泪水一颗一颗滑落,待她懂得抬手擦拭时,衣襟已经染湿了小片,沈微言说:“你没有顽疾、没欠债、没结过婚……可是有一样你忘了,你没爱过我!”一字一句透着掩藏不住的恼怒,手机在他来不及开口前消了音,闪电之间被她关掉。
相遇至今,从来没看过她发这么大的脾气。
重拨了很多遍也没有人接,贺子峰转身唤欧哲旭开车赶到微言租住的家,退了房子,姚蓉去渡蜜月,姚家那边也找不到人,公司更是不见,连老家也挂过电话,没有……
连续两天,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统统找不到。
欧哲旭急道:“咱们去酒店找,一间一间的找,总能找到。”
贺子峰抬一抬手:“不用了。”她就是不愿意住酒店夜宿公司才遇上他。
整个城市不大,但找一个人却非常困难,工作多年,他从来没试过遇上无法解决的事。
沈微言就这样人间蒸发。
他的新娘失踪了……
今天是原定登记的日子,贺子峰静默地从人群中站起来,背后有人追问去哪里?他抿着唇恍若无闻。
车停停走走,漫无目的,最后绕了半个城市不自觉地停在民政局附近。
初春的天气,阳光把四周照得茸茸的如同有层光圈淡淡化开,他疲倦地靠着椅背,抬手揉眉心,街道上行人不多,只有一个瘦小的身影坐在几阶石级上,也许等人等得疲倦了,她抱着腿,把脸闷闷地埋在膝盖,是个年轻的女孩,和沈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