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隽还好吗?」勉强压抑下紊乱的情绪,邵靖棠选择先提起不会增加他气焰的问题。
他突来的问话令她胸中因思及他有未婚妻的怅然,全教无助、难过取代,捧着杯子的手悄然收紧。
弟弟做过骨髓移植后的情况一直很稳定,也一直定期追踪检查,怎料就在三天前,他突然出现头痛晕眩及想吐的症状,起初以为是白血病复发,经过详细检查,赫然发现他脑部有个五公分大的肿瘤,医师表示最好尽快开刀治疗。
她就是为了筹措弟弟的手术医疗费,在网络上看见今晚的拍卖讯息后,挣扎许久才决定拍卖自己。
如果靖棠得知宸隽的情况,她相信他会伸出援手,毕竟当年撇开他并不爱她这点,他对宸隽就像对待自个儿的弟弟一样。
问题是他们已无任何关系,他也已有未婚妻,她不希望他的帮助引起他未婚妻的误会,遂无意让他知道实情。这也是今晚她始终未坦白为何拍卖自己的原因。
「嗯。」她啜口花茶,依然未坦白实情,以最简单的低应回答。
邵靖棠勉强压下的不悦情绪瞬间再起波动。她是存心回避,无意让他了解她弟这一年的近况,还是存心气他,故意仅以一个「……嗯」字虚应他?
「奶奶的身体好吗?」想起慈祥的老人家,她关心轻问。
他赌气不回答,也想气气她。
「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奶奶……啊!」她骤然惊呼,因急着追问邵奶奶的情形,她一个不注意弄翻花茶,烫到了手。
「老天!」
邵靖棠惊抽口气,上前拦腰抱起她就走进厨房,将她轻轻放下,再拉着她的左手在水龙头底下冲水,忍不住低念道:「那花茶还很烫,你就不能小心点?」
「我……只是皮肤有点红,没事。」她止不住心跳怦快的说。没想到他会以令她连惊呼都来不及的速度,抱她到厨房冲水。
「难道要烫得皮开肉绽才叫有事?!」他没好气的轻责,胸口因她左手背上一片泛红而紧窒着。
教他低吼得缩了下脖子,她很想问他此刻的生气是不是在关心她,然而想起能引起他关心的是他未婚妻,她理智的问另一个在意的问题,「奶奶是不是怎么了?你还没回答我。」
「她老人家很好,高血压和肝脏的纤维化情况全都有控制住,没有恶化,还有爸妈他们也很好、很健康。」继续轻抓着她的手冲水,他据实以告。
他不过赌气不吭声,她就烫红细皮嫩肉给他看,他要是再以不回答来呕她,不晓得她又要出什么令他胆战心惊的意外让他焦急,干脆连父母的情形也一并告知。
「奶奶平安,伯父伯母也硬朗,这样我就安心了。」
邵靖棠不禁因她温柔的低语将视线移向她,眼里有着感动与不舍。妈一直对她不好,也是家里唯一高兴看到两人离婚的人,她却仍关心妈,妈若知道,是否会对她有些愧疚?
「告诉我,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需要拍卖自己赚钱?」关掉水龙头,他拿过面纸为她轻拭手上水渍,柔着嗓音再次追问她尚未给的答案。
她因他细心亲暱的举动心湖一震,但她随即慌忙抽回手,退开后说:「我说过那是我的事,没必要告诉你。还有我的手没事了,若没其他事,我先走了。」
说完她转身就想离开,头部猛地袭来一阵晕眩,令她站不稳的摇晃了下身子。
「可瑄,你怎么了?」邵靖棠惊喊着揽住她踉跄的身子。他都还未喊住转身想逃的她,她就差点昏倒,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这几天没睡好,有点累,头也有点晕。」她抚着仍然晕眩的额际倚着他,心里直懊恼怎会在要开溜的紧要关头晕眩。
「我扶你到房里休息。」
「不用了,我打电话请段大哥来接我就好。」
「你休想!」
「嗄?」她愕然抬头。他说她休想是什么意思?
「你只有两个选择,在这里休息,或是我把你今晚出现在拍卖会的事告诉奶奶。」邵靖棠沉声抛出选择项目,他不管她和那个段禹翔是什么关系,要他眼睁睁看对方来接走他心爱的女人,他办不到。
「在这里休息?」她错愕得更彻底,双手扶抓着他的手臂,一颗心跳着慌乱的节拍说:「我们的拍卖交易已经取消了,你不能做这种要求。」
难道他、他想拥有她一夜?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是我把你带回来的,你人不舒服,当然得在我这里休息,你要是有异议,我马上打电话给奶奶。」
「别打!我不想奶奶为我担心。」见他说着就拿出手机,连可瑄紧张的连忙阻止他。
「所以你的选择是?」
在这个不知为何变得极度霸道又难沟通的前夫逼迫下,她还能有选择吗?实在无力再与他争辩,她微抿红唇,无奈低语,「我会留在这里休息。」
今晚她是瞒着弟弟参加拍卖会的,事先已跟他说过她今晚有事,并请了看护在医院照顾他,她不必赶去医院。这也是她无奈妥协之余,稍微能安心些的地方。
「很好。」邵靖棠不由分说的抱起她,走向他的卧房……
第八章
夜,很静。
邵靖棠站在床边望着床上熟睡的人儿,顿感安心许多。
二十分钟前,他将连可瑄安置在自己床上,催促她赶快睡觉,随即离开房间,好让她能放松入睡。或许是她真的累了,当他再次进房查看她的情况时,她已经睡着。
她的睡颜如同他记忆中那样恬美,只是眉心微微蹙拧着。
邵靖棠坐至床沿,伸指轻柔的为她抚平眉间的皱摺,心中不禁浮现压在他心里,今晚他想问却未问的问题……
你恨我吗?
从意外重逢起,她明显在回避他,感觉急着想和他划清界线,让他很想知道是否在当年他伤了她,使她难过得决定离婚的那刻起,她就开始恨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