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颓然地依靠在29楼的落地窗上,身后便是万丈深渊。
英国,我突然想到小桃子说,以后若是出国读书,一定选择这个国家。那里的人有纯正的口音、高贵的血统,是骨子里的贵族。虽然不可能像他们那样过一辈子,但学英语的话,终归是要体验一番的。
我马上列出一个英国所有大学的单子,一个个地上网排查,没有一所学校登记了小桃子的名字。
不可能,我不死心地找了私家侦探,以超过市场价五倍的价格托付他们帮我找人。这是我仅存的希望了,在家里人一致瞒我的时候。
之后,我飞到英国,白天一所学校一所学校地找,晚上处理李薇整理好了发给我需要批复的文件。
我这辈子都没过过这么苦的日子,可是为了她,我生生受了。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我对她的爱渐渐变成了恨。
为什么要离开我,一而再。
一年之后,我回国,开始上各种访谈。只要她还是爱我的,她就能看到我,哪怕只是在镜头下呢。
我不停地告诉自己,停止吧。可是爱她已经成了惯性,我无处可逃。
集团的事务已经平稳下来,每个月所占有的市场份额都会比上个月再稍稍多一点。我重拾了打理公司的热情,把寻找这件事放了下来。
可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回到住的地方,我依然孤独。
接受了那么多的访谈,都因为李薇事先的打点而从来不会涉及感情方面的问题。只有一次,漂亮大方的主持人玩味地开口说:“大家还是很关心你的私人问题的,毕竟你现在是整个b市甚至整个国家最炙手可热的黄金单身汉。”
我的脸一下冷了下来,半晌,我突然意识到,这未尝不是一个尝试交流的办法,我开口道:“如果你能看到这个节目,那你好好听着,你最好不要被我找到,不然……”我不知道不然会怎么,于是就停在了这里。
跨国投资的计划正式开展,一日比一日忙碌了起来。项目接近尾声的时候,我去了一趟澳大利亚。
本来都要回国了,我收到了薛铭的一封邮件,邮件里说有一家广告公司做了一个关于跨国投资的研讨会,希望我能去参加。
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去那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会,简直就是鬼使神差。后来,小桃子说,可能冥冥之中真的是自有天意,缘分这个东西,躲都躲不开。那时候我们已经有了林念,他扑到我身上问:“爸爸爸爸,什么叫缘分啊?”我捏着他圆圆的脸蛋儿说:“缘分啊,就是让人们一辈子都分不开的东西。”他接着说:“我知道了,那就是棒棒糖吧,有了棒棒糖,我一辈子都离不开爸爸妈妈。”
就是在这个会上,同声传译的声音传来,我僵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那时候她没有看见我,我盯着小箱子里她的侧脸,能清楚地看到她光洁的额头上渗出的汗滴。
后来听到我的名字,她愣愣地抬起头看向我。
原本是想给她一个教训,让她丢了这份工作的,可是我隔了三年,又隔了两年,我依然舍不得。
上台之后分别用中英文做了自我介绍,我撇过头看向她,她已经把头低下,开始看演讲稿。
我深知,对她来说,中译英比英译中难得多,于是选择用英文发言。耳麦里我们两个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我忽地想起以前的配音晚会,我们选择同一个电视剧来配音。
会议结束之后很多的参会者将演讲嘉宾团团围住,我被困在中间动弹不得,时不时地抬头看向站在门外熟悉的侧影。
可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她,我不知道如今我对她的爱有多深,恨又有几分。
所以出门的时候我掠过她,未做一分地停留。
我把车开到酒店门口,看着低着头慢慢走出来的小桃子,不知该作何表现。她把卷成一个髻的头发散开,发丝在微风中飘起几缕,阳光下,微微泛着红色。
她慢慢地走着,我亦缓缓地跟着,直到她进了一栋楼。
在车里不知道坐了多久,一张cd翻来覆去地听了很多遍,我摁了停止键,拔下钥匙下车。
一家一家地敲门,直到第12家。
一个女孩儿打开门,疑惑地问:“你要找谁。”
我微笑着问:“尹桃儿是住这儿吗?”
她说:“尹桃儿?”
在我以为她根本就不认识小桃子的时候,她突然“啊”了一声。
里屋传来声音:“怎么了?”
我对着她做出“嘘”的动作,她慌忙点头,冲着里屋喊:“没事没事,你别出来,真没事。”
她放我进了门,指着一个房间的门说:“这就是桃乐西的房间。”
我微笑着点头说谢谢,她说:“我知道你,你是她最爱的人。”
在小桃子门口站了许久,我推开她的房门,她有些漫不经心地说:“想用什么就用吧,不知道在哪儿的再来问我。”她把一张照片塞到书里,隔得不远,我能看到,那是我的照片。
我一声不吭地倚着房门立在原地,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回过头来,呆呆地立在原地。
只要一见到她,我的所有怨气和恨意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一刻,我只想紧紧地抱住她,再也不放开。
可是我忍住了。
她呆立了一会儿,说:“吃饭了没?”
我瞥了一眼刚才就已经看见的鸡汤,摇了摇头。
鸡汤很好喝,可是我们俩都没什么胃口。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站起身来一点一点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