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吗?我叫什么名字?头开始剧烈的疼痛,我想不起来我叫什么名字。我是谁?我这是在哪儿?
果然是伤着头了,姑娘的声音有些飘渺,亦真亦幻地传到我的耳朵里。
伤着头了?一阵晕眩,我又昏了过去。
后来回忆起这段经历的时候,小桃子带着小念一同嘲笑我,说什么爆炸什么失忆的,真以为自己长得帅一点就能当言情男主啊。
每次我都笑嘻嘻地拿一杯酸奶堵上她的嘴,她永远都不知道,脑子里没她的时候,比身边没她的时候还要难熬。
梦里还是那个蓝裙子的姑娘,两个马尾服服帖帖地待在耳边,时而大,时而小,不变的是那双亮晶晶的眸子,闪得我看不清她的脸。
她模模糊糊地好像在说什么,或者是在唱什么,我听不清,想要走近一些的时候,她却突然消失了。
剩下无尽头的紫藤花海,洋洋洒洒地覆盖了我整个梦境。
我再次醒来,rebecca仍然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rebecca,我沙哑着嗓音出声,她握着我的手下意识地一使劲,不可抑制地咳出声来,嗓子眼儿涩涩的味道,有什么东西从嘴角溢出。
rebecca惊慌失措地拿起手边的毛巾给我胡乱地擦拭,毛巾被染成一团团的红色,我这才反应过来,似乎是咳出血了。
我到底在哪里?我制止住她的动作,冷冷地问道。
啊?你先别说话啊,你现在blablablabla,实在是不能动弹。她说了一大堆我听不懂的医学术语,我深呼一口气说,我只是想知道,我到底是在哪儿。
她愣了愣,墨尔本,她说道。
墨尔本?我的思维都是以中文进行的,想必是中国人。可是我怎么会在墨尔本?我有些焦躁地想要坐起身来,被rebecca一把摁了下去。
你现在blablablabla,实在是不能动弹。她重复了一下刚才说过的话。
没关系,我的身体我知道。我侧头看了她一眼,看到她眼角居然有泪花。
她开了房间右侧的门,扶着我慢腾腾地走过去。
房子是在海边,下了台阶就是沙滩。我们停在台阶上,海风一阵阵吹过来,透过一层层的纱布,我还能感觉到一阵阵凉意。
梦里的身影从我眼前一闪而过,头又开始疼,rebecca说,快点进屋吧,你刚刚醒过来,现在不适合吹风。
我认命地随她进了门,第一次抬头打量整个房间。
蓝色的墙面上挂了很多贝壳做成的工艺品,门市白色的木门,除了刚才我走过的那道门,左边还有一道门,似乎通向另外一个房间。
我正打量着,一个头发微微卷曲的男人推门进来,看到我坐在床上微微愣了愣。你醒了?睡了两个月总算是醒过来了。他礼貌地对我微笑,继续说道,rebecca,你去把体温计拿过来,看看还发不发烧。
rebecca侧身从那道门走出去的时候,我趁机看了一眼,这似乎是个诊所。
你好,你是?我把目光收回来,对男人开口道。
我是jim,rebecca的父亲,是个医生。男人微笑着递过来一杯水,漱漱口,我帮你检查一下口腔有没有什么问题。
想必这是我的救命恩人了,虽然我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的身体损耗那么大,一定是在生死边缘徘徊了许久。
除了口腔检查,jim又给我做了一套全身的检查。我有意无意地问他一些问题,得知我是在墨尔本旁边的一个小镇上,rebecca早晨沿着海边跑步的时候把我捡回来的。
他们叫我ocean,我不停地告诉我,我就是ocean。
可是我还是不知道我是谁,有些认命地安静下来时,jim说,对了,我在给你抢救的时候听到你一直在说什么,可是我听不懂,类似于‘shaotiaozi’。
我默默无言地听他边拿着明晃晃的镊子在我眼前晃,边絮絮叨叨地话不停嘴。烧条子?莫非我之前是个土匪?还是香港人?我闭上眼睛,脑子里突然晃过一枚戒指,四只天鹅将一枚钻石托起,在星光下熠熠生辉。
我是谁?
身体一天天地康复过来,之前吐血是因为胃部遭受过重压,现在的我,除了胃部很脆弱之外,其他的一切都好。
没有回忆的日子很苍白,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做过什么。所以我在诊所做起了杂工,每天帮jim递递东西,清理房间,抵消我在诊所吃住所花费的费用。
rebecca跟父亲相依为命,听她说,她母亲是个画家,几年前得了癌症去世。说这话的时候,她不似平时那般咋咋呼呼。
我问她,为什么没有像妈妈那样学画画?
她说,小时候,因为妈妈要画画,常常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不说话,也不开灯。有一次她生病了,爸爸恰好又出诊了,可是直到爸爸回来,妈妈也没发现她不对劲。因为这个,爸爸跟妈妈好几年没说话,所以她一直觉得,画这个东西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听着她的描述,我脑子里勾勒出一幅画,夕阳下,一个穿着蓝裙子的少女在沙滩上提起笔,笔在纸上勾勒出形状来,是视野内海洋的缩小版,不够波澜壮阔,却把美好的景象留在笔端。
很美好的事情,却给rebecca留下了无尽的阴影。这个世界,除了黑白总会有第三种颜色。
可是我的世界,仿佛只剩下了黑和白。
时间过得好慢,一分一秒,慢得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每天,我都从百无聊赖中醒来,最后在百无聊赖中睡过去。
rebecca说,我这么无聊,就是因为生活没有目标。
我的生活当然没有目标,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