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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1 / 2)

〃饿了吗?先去吃晚饭吧。〃我问。

明菁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频频拭泪。

过了许久,她才说:〃大不了不考台大而已。你怎么可以跳车呢?〃隔天考试时,右肩感到抽痛,写考卷时有些力不从心。

考试要考两天,第二天我的右肩抽痛得厉害,写字时右手会发抖。

只好用左手紧抓着右肩写考卷。

监考委员大概是觉得我很可疑,常常晃到我座位旁边观察一番。

如果是以前,我会觉得我又堕入考运不好的梦魇中。

因为明菁的缘故,我反而觉得只伤到右肩,是种幸运。

回到台南后,先去看西医,照x光结果,骨头没断。

〃骨头没断,反而更难医。唉……真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埃〃这个医生很幽默,不简单,是个高手。

后来去看了中医,医生说伤了筋骨,又延误一些时日,有点严重。

之后用左手拿了几天的筷子,卤蛋都夹不起来。

考完台大一个礼拜后的某天中午,我买了个饭盒在房间里吃。

当我用左手跟饭盒内的鱼丸搏斗时,听到背后传来鼻子猛吸气的声音。

转过头,明菁站在我身后,流着眼泪。

〃啊?你进来多久了?〃

〃有一阵子了。〃

〃你怎么哭了呢?〃

〃过儿,对不起。是我害你受伤的……〃

〃谁告诉你的?〃

〃李柏森。〃

〃没事啦,撞了一下而已。〃我撩起袖子,指着缠绕右肩的绷带,〃再换一次药就好了。过儿,都是我不好。我太粗心了。别胡说。是我自己不小心的。〃我笑了笑:〃杨过不是被斩断右臂吗?我这样才真正像杨过埃过儿,会痛吗?不会痛。只是有点酸而已。那你为什么用左手拿筷子呢?嗯……如果我说我在学老顽童周伯通的〃左右互搏〃,你会相信吗?〃明菁没回答,只是怔怔地注视我的右肩。

〃没事的,别担心。〃

她敲了一下我的头,〃过儿,你实在很坏,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生气了吗?〃她摇摇头,左手轻轻抚摸我右肩上的绷带,然后放声地哭。

〃又怎么了?〃

明菁低下头,哽咽地说:

〃过儿,我舍不得,我舍不得……〃

明菁最后趴在我左肩上哭泣,背部不断抽搐着。

〃姑姑,别哭了。〃我拍拍她的背。

〃姑姑,让人家看到会以为我欺负你。〃

〃姑姑,休息一下。喝口水吧。〃

明菁根本无法停止哭泣,我只好由她。

我不记得她哭了多久,只记得她不断重复舍不得。

我左边的衣袖湿了一大片,泪水是温热的。

这是我和明菁第一次超过朋友界线的接触,在认识明菁一年半后。

后来每当我右肩酸痛时,我就会想起明菁抽搐时的背。

于是右肩便像是有一道电流经过,热热麻麻的。

我就会觉得好受一些。

不过这道电流,在认识荃之后,就断电了。

明菁知道我用左手吃饭后,喂我吃了一阵子的饭。

直到我右肩上的绷带拿掉为止。

〃姑姑,这样好像很难看。〃我张嘴吞下明菁用筷子夹起的一只虾。

〃别胡说。快吃。〃明菁又夹起一口饭,递到我嘴前。

〃那不要在客厅吃,好不好?〃

〃你房间只有一张椅子,不方便。〃

〃可是被别人看到的话……〃

〃你右手不方便,所以我喂你,这很单纯。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嗯。〃放榜结果,我和子尧兄都只考上成大的研究所。

很抱歉,这里我用了〃只〃这个字。

没有嚣张的意思,单纯地为了区别同时考上成大和交大的柏森而已。

柏森选择成大,而明菁也上了成大中文研究所。

但是孙樱全部杠龟。

孙樱决定大学毕业后,在台南的报社工作。

毕业典礼那天,我在成功湖畔碰到正和家人拍照的孙樱。

孙樱拉我过去一起合照,拍完照片后,她说:〃明菁,很好。你也,不错。缘份,难求。要懂,珍惜。〃我终于知道孙樱所说的〃珍惜〃是什么意思。

当初她也是这样跟明菁说的吧。

孙樱说得对,像明菁这样的女孩子,我是应该好好珍惜。

我也一直试着努力珍惜。

如果不是后来出现了荃的话。

【七】

我像是咖啡豆,随时有粉身的准备

亲爱的你,请将我磨碎

我满溢的泪,会蒸馏出滚烫的水

再将我的思念溶解,化为少许糖味

盛装一杯咖啡

陪你度过,每个不眠的夜

台中到了,这是荃的家乡。

荃现在会在台中吗?

可能是心理作用吧,右肩又感到一阵抽痛。

因为我想到了荃。

我的右肩自从受伤后,一直没有完全复原。

只要写字久了,或是提太重的东西,都会隐隐作痛。

还有,如果想到了荃,就会觉得对不起明菁抽搐的背。

于是右肩也会跟着疼痛。

看到第七根烟上写的咖啡,让我突然很想喝杯热咖啡。

可是现在是在火车上啊,到哪找热咖啡呢?

而只要开水一冲就可饮用的三合一速泡咖啡,对我来说,跟普通的饮料并无差别。

我是在喝咖啡喝得最凶的时候,认识荃。

大约是在研二下学期,赶毕业论文最忙碌的那阵子。

那时一进到研究室,第一件事便是磨咖啡豆、加水、煮咖啡。

每天起码得煮两杯咖啡,没有一天例外。

没有喝咖啡的日子,就像穿皮鞋没穿袜子,怪怪的。

这种喝咖啡的习惯,持续了三年。

直到去年七月来到台北工作时,才算完全戒掉。

今年初看到痞子蔡写的《爱尔兰咖啡》,又勾起我喝咖啡的欲望。

写封email问他,他回信说他是在台南喝到爱尔兰咖啡,而非在小说中所描述的台北。

他也强调,只要是道地的爱尔兰咖啡,在哪喝都是一样的。

爱尔兰咖啡既然崇尚自由,自然不会限制该在哪种咖啡馆品尝。

他在信尾附加了一段话,他说爱尔兰咖啡对他而言,是有意义的。

但对别人来说,可能就只是一种咖啡而已,没什么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