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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2 / 2)

突然想起柏森说过的,〃爱情像沿着河流捡石头〃的比喻。

虽然柏森说,在爱情的世界里,根本没有规则。

可是,真的没有规则吗?

对我而言,这东西应该存在着红灯停绿灯行的规则,才不致交通大乱。

柏森又说,看到喜欢的石头,就该立刻捡起,以后想换时再换。

我却忘了问柏森,如果出现两颗形状不一样但重量却相同的石头时,应该如何?

同时捡起这两颗石头吗?

人类对于爱情这东西的理解,恐怕不会比对火星的了解来得多。

也许爱情就像鬼一样,因为遇到鬼的人总是无法贴切地形容鬼的样子。

没遇到鬼之前,大家只能想象,于是每个人心目中鬼的形象,都不一样。

只有遇到鬼后,才知道鬼的样子。

但也只能知道,无法向别人形容。

别人也不见得能体会。

望着车外奔驰过的树,我叹了一口气。

把爱情比喻成鬼,难怪人家都说我是个奇怪的人。

只有明菁和荃,从不把我当作奇怪的人。

〃你是特别,不是奇怪。〃

明菁会温柔地直视着我,加重说话的语气。

〃你不奇怪的。〃

荃会微皱着眉,然后一直摇头。双手手掌向下,平贴在桌面上。

明菁和荃,荃和明菁。

我何其幸运,能同时认识明菁和荃。

又何其不幸,竟同时认识荃和明菁。

当我们还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东西时,我们就必须选择接受或拒绝。

就像明菁出现时的情形一样。

我必须选择接受明菁,或是拒绝明菁。

可是当我们好像知道爱情是什么东西时,我们却已经无法接受和拒绝。

就像荃出现时的情形一样。

我已经不能接受荃,也无法拒绝荃。

握住车门内铁杆的右手,箍紧了些。

右肩又感到一阵疼痛。

只好关上车门,坐在车门最下面的阶梯。

身体前倾,额头轻触车门,手肘撑在膝盖上。

拔下眼镜,闭起眼睛,双手轻揉着太阳穴。

深呼吸几次,试着放松。

荃说得没错,我现在无法用语言中的文字和声音表达情绪。

只有下意识的动作。

荃,虽然因为孙樱的介绍,让你突然出现在我生命中。

但我还是想再问你,〃我们真的是第一次见面吗?〃那天荃坐上火车离去后,回研究室的路上,我还是不断地思考这问题。

于是在深夜的成大校园,晃了一圈。

回到研究室后,准备磨咖啡豆,煮咖啡。

〃煮两杯吧。〃柏森说。

〃好。〃我又多加了两匙咖啡豆。

煮完咖啡,我坐在椅子,柏森坐在我书桌上,我们边喝咖啡边聊。

〃你今天怎么出去那么久?我一直在等你吃晚餐。〃柏森问。

〃喔?抱歉。〃突然想起,我和荃都没吃晚餐。

不过,我现在并没有饥饿的感觉。

〃怎么样?孙樱的朋友要你写什么稿?〃

〃不用写了。她知道我很忙。〃

〃那你们为什么谈那么久?〃

〃是埃为什么呢?〃

我搅动着咖啡,非常困惑。

电话声突然响起。

我反射似的弹起身,跑到电话机旁,接起电话。

果然是荃打来的。

〃我到家了。〃

〃很好。累了吧?〃

〃不累的。〃

〃那……已经很晚了,你该不该睡了?〃

〃我还不想睡。我通常在半夜写稿呢。〃

〃喔。〃

然后我们沉默了一会,荃的呼吸声音很轻。

〃以后还可以跟你说话吗?〃

〃当然可以埃〃

〃我今天说了很多奇怪的话,你会生气吗?不会的。而且你说的话很有道理,并不奇怪。嗯。那我先说晚安了,你应该还得忙呢。晚安。我们会再见面吗?一定会的。晚安。〃荃笑了起来。

挂完电话,我呼出一口长气,肚子也开始觉得饥饿。

于是我和柏森离开研究室,去吃宵夜。

我吃东西时有点心不在焉,常常柏森问东,我答西。

〃菜虫,你一定累坏了。回家去睡一觉吧。〃柏森拍拍我肩膀。

我骑车回家,洗个澡,躺在床上,没多久就沉睡了。

这时候的日子,是不允许我胡思乱想的。

因为距离提论文初稿的时间,剩下不到两个月。

该修的课都已修完,没有上课的压力,只剩论文的写作。

我每天早上大概十一点出门,在路上买个饭盒,到研究室吃。

晚餐有时候和柏森一起吃,有时在回家途中随便吃。

吃完晚餐,洗个澡,偶尔看一会电视的职棒赛,然后又会到研究室。

一直到凌晨四点左右,才回家睡觉。

为了完成论文,我需要撰写数值程序。

我用程序的语言,去控制程序。

我控制程序的流程,左右程序的思考,

要求它按照我的命令,不断重复地执行。

有次我突然惊觉,是否我也只是上帝所撰写的程序?

我面对刺激所产生的反应,是否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