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部分_你说你哪儿都敏感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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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部分(2 / 2)

“妈来过几次电话,说你的手机停了,她好担心你,让我无论如何找到你,给她打个电话。”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在电视上看的。那天新闻里有一个人物专访,其中一个镜头是你坐在轮椅上画画,我当时看得都傻了,我不知道你的腿为什么会残,为什么会坐在轮椅上,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请让我保留最后一点尊严,我不想说。”

“我怕你受委曲。”

“这算什么,你打我的时候我的心都残了。”

“我……我是有原因的。”

“我替你想过,可是这些对我已经不重要了。”

“这不是我们想要的结局,我们真不应该这样。”

“这样不挺好吗,谁也不欠谁的。”

“西门,你知道,你是我唯一的亲人。”

“你好意思跟我提亲人这两个字吗,知道我心里跟你怎么亲吗过去,我不只一次地想,我可以跟任何一个女人结婚生孩子,唯独你,我能做到和你相拥着睡上千年万年而不动邪念,不去碰你一手指头。你知道什么是”知己“吗就是他妈造这个词的人把我骗了,这个词把我毁了,我被毁得没有人样,一闭上眼就想杀人,一睁开眼就想自杀。”

“西门,我终于听到这样的话了,我知道你心里是这么想的,我们的心都是一样的。”

“太遗憾了,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残了我的心脏,打碎了我心里的梦想,原来我活一万次都觉得这种爱不够深,不够真实,而现在我……我自杀一万次都愿意让那记耳光是假的。”

“西门,你别说了,我也是爱着你的。我一直都爱你,爱你,你知道吗因为璇璇,因为怕伤害她,我从来就不敢开口。我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说给你听了,我以为这辈子眼睁睁地看着把第二次爱情也丢了,我以为我只能做你的姐姐,我以为我会崇高着委曲一辈子……”

129

苏楠说不下去了,泣不成声。

我睁开眼睛,看到她泪流满面。

若在以往,我的心肯定会疼,可是现在,我的心已经麻木了,象我的腿一样。

苏楠的泪眼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她抬起手来没有擦自己脸上的泪,而是把它轻轻贴在我的脸上。

我在她手上看到了一些湿漉漉的东西。

我流泪了

我不相信。

我曾发誓在双腿没有康复以前不掉一滴泪,我曾发誓在双腿没有康复以前不去理发、刮胡子。

是她让我破了戒。

我在一个让我憎恨的人面前,连一个最不经意的诺言都守不住。我陡然对自己的脆弱萌生出鄙夷和愤怒。真他妈可恶!苏楠好象还沉浸在刚才那番荡气回肠的诉说里。她爱怜地抚摸着我乱蓬蓬的头发,哽咽着说:“头发太长了,好乱好脏,不方便洗是吗”

我没有说话,克制了一下情绪,半晌,冷冷地说:“摸够了吗”

苏楠肯定以为听错了,右手僵在空中。

“给钱!”我恶狠狠地说。

“你……你什么意思”

“给钱,十块!”

“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本不想跟她说十元钱的用途,我想借一切可能有的机会对她进行报复,可是,不知怎么回事,我的心还是软了一下。“你不是见到zhijia了吗,我没有见到她,她肯定给我发了e…mail,我一分钱也没有,怎么去网吧”我说得很理直气壮。

苏楠拿出一张百元钞票。

“我只要十块!”我说。

“我没有零钱。”

“那好,你就再摸九次,十块一次,不多不少。”我存心侮辱她。

“你……”苏楠见我突然变脸,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不摸拉倒,算我欠你的。”我故意朝她坏笑,一把将钱抓过来。苏楠无声地哭了。

我克制着情绪,装作无动于衷。苏楠的脸惨白的吓人,双唇止不住颤抖。过了半晌,她哀声说:“西门,为什么非要对我这样,跟我回去吧,咱买台电脑在家里上网,不是更好吗”

“家里你能容忍我花着你的钱,在你眼皮底下勾引别的女人吗,你成心犯贱是不是”

“你骂我什么都行,别把治病的事耽误了。”我故意拿着何苗的手,示意她换个地方捶,然后,冷冷地说:“好了,你今天说得够多了,如果你是来看我的,你也看到我这幸福的晚年生活了,回去吧,别的,免谈。”

“西门,你的心真狠到这种地步”

我淡淡一笑:“苏楠,别费口舌了,我不会跟你走的,这儿的人也不会放我走。”

说完,我扭头轻声问何苗:“苗苗,这个人让我跟她走,你同意吗”

何苗空d的眼睛看了看我,又看看苏楠,突然站起身来,几乎以匪夷所思的速度从路边捧起一把土,劈头盖脸向苏楠头上扬去。

何苗如此强烈的反应,我根本没有想到。

我觉得我的恶作剧有些过份,心里有点不痛快,好象在自责。

苏楠头上脸上都是土。

她的泪水把脸上的土冲下几道浅浅的沟。

她无声地站起来,慢慢向后退着。

我知道她此刻的心情是什么样的。

我咬了咬牙故意不去看她,扭头看别处。

我的脑子里象灌了一盆浆糊,懵懵懂懂。

我不知道苏楠是什么时候走的。

她的脚步一定迈得很慢。

我没有听到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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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渴望手里能攥着一张钞票。

其实它不必是10元,5元就已经足够了。

此刻,我看着手里的钱,心里的幸福和感慨与翻身农奴得解放没有什么两样。

我很激动,几乎颤抖着手用鼠标点开了信箱。

里面的六封信让我看得心惊r跳。

西门:

本来说好见你一面,可惜你出事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你身上会发生那么多不幸的事,如果不是听你的同事讲了你的悲惨,我还以为你在故意躲我,故意骗我。

前天中午在网吧没有见到你,我真怀疑你是个骗子,现在我心里想,你若真是个骗子也好,至少不会真出那些乱糟糟的事。

你现在哪里呢

尽快让我知道好吗

我很惦记!

zhijia

1998年7月16日

西门:

我的朋友,十天没有你的消息了,我每天都在猜测都在等。我希望看到你的e…mail。哪怕只是一个字也好。说明你还活着。

快点啊!西门。

zhijia

1998年7月27日

不幸的西门:

我一直在回忆你的同事在谈你的时候的表情,他吞吞吐吐的好象很无奈很紧张,是那个嫖客报复你了么他还没有被揪出来么你和你的女朋友为什么会分手呢太多太多的疑问堆积在我心里,我真的想知道。

没有你的消息,心情一直不好。

zhijia

1998年8月13日

西门: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没有你的音讯,我想你一定回到你的北方了。因为你跟我说过,你在最无奈的时候会回去的。如果是那样,你会忘掉所有的痛苦么

这些天我的心里很难过,喜欢我的那个男孩子频频来找我,宿舍里的同学们都烦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一直没有给你讲去n市的原因,它和我的等待有关。

我现在有点不相信承诺了,因为一个有承诺的人活得很累。

zhijia

1998年8月15日

狠心的西门:

再次看到信箱里没有你的信,我知道你要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

曾有许多快乐的时光是你给我的。

我没有理由忘记你。

不管你现在哪里,不管你活着还是死去,想起朝鲜冷面和西门虹,我的心就很温暖。

还有一年毕业,同学们忙着找出路,昨天我见了一家影音公司的老总,本想和他谈谈留在广州,可是他的眼睛太色,我怕犯恶心,没说两句话就溜了。

现在的生活,谁也不敢相信!

zhijia

1998年9月4日

西门:

今天上午,我突发奇想往n市电视台专题部打了电话,我想找你那位叫小华的朋友,可是他不在,出去采访了。

为什么一直没有你的信你住的地方没有网吧,所以你无法看到我给你写的信,也无法给我回信是么

你现在过得是怎样的生活呢

不管怎么样,知道你还好好地活着就好。

总有一天你会看到我的信的,总有一天你会给我回信的,我等着。

西门,我的朋友,不管你现在生活的怎么样,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相信你能坚持住。坚持住啊,西门。我也会帮助你的。

zhijia

1998年9月10日

zhijia一直惦记我,我知道她接连发出的e…mail都是对我的信任和关怀。

我应该告诉她吗

我有勇气告诉她现在成了双腿一点感觉都没有的废物吗

告诉她也行,除了凭添她的难过,不会再有什么。

我不需要安慰。

我不能和她说以前的烂事,也不能说现在的情况,我只能隐藏起苦闷的心情,装作若无其事。

我没有勇气在她面前自卑一次。

我不愿意让她担心。

她知道我还活着就足够了。仅仅是活着。我等了这么长时间才看到她的信,可是,看完了又不知道说什么。我精神恍惚地从网吧出来,等快回到工厂了我才醒过味儿来,我至少应该给她发一个字,说明我还活着。

131

我好长时间不敢照镜子。

因为我一抬手就摸到耸立在脸上的颧骨。

其实,每天的饭菜不错,只是由于心情的原因常常吃不下,还没有嚼几口便没了兴致。我瘦了,眼窝深陷,头发长而蓬乱。

我的生活多亏了何苗。

凭我自己的能力,基本的生活都不能自理。

她平时服侍何铭的时候也捎带着服侍我。

我和何铭的病因虽然不同,但是病况却大同小异。我们每天从shangchuang、下床、大小便都必须由何苗来帮忙,就连洗头这么简单的事也得后仰着让她动手。我曾把我们两个人的腿做了一番比较,结果我发现他的腿部肌肤比我的还要无力,而且皮肤非常松驰。我的腿除了没有感觉,外表和以前一样。

也许正是这个发现刺激了我。

我给自己订了一个特别完美的康复计划。

我跟何铭那位同学学会了针灸,每个星期要给何铭和自己针灸三次。

我每天早晨起来,到工厂外的小公路上锻炼,捶腿按摩40分钟。

我让厂里的师傅替我在院里的两棵树之间拴了两道平行的绳子,每天吃完晚饭把身体架在绳子上晃腿一个小时。

晚上临睡以前,用煮开过的盐水泡脚,擦腿。

一开始把身体夹在两条绳子中间时,腋窝被绳子勒得生疼,我用力拧腰想把两条沉甸甸的腿甩起来,但是不行。

我试着象以前那样用大脑指挥着双腿一步一步地走路,但是那番情景只是存在于想象之中。

久而久之,那两条绳子被我磨得光光的,偶尔能看到上面留下的紫黑色血渍。

我不知道活生生将这两条粗粗的绳子磨断,需要多长时间,但是我坚信,那一天只能离我的康复越来越近。

我要磨断它的信心,象腋下磨出的死皮,一天一天加厚。

我突然变得充实起来。

我信心十足。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耗着。

转眼这个夏天就要过去了。

我心里什么也不再想,苏楠、璇璇、白忠、小华甚至还有zhijia,他们在我心里好象陌生人,我只有一个念头,使自己能够重新站起来。

我给母亲打过几次电话。

我骗她说我在一个小县城里搞一部大型的系列专题片,如果顺利的话春节能回家过年,不顺利恐怕连家也回不了。

母亲说工作重要,但是千万注意身体。

我怕控制不好情绪会哭出声来,匆匆地挂了机。

我愣怔地看着电话,心里滚过一阵犯罪感。

从小到大,我还没有撒过谎。

我没有骗过母亲。

没有骗过任何人。

我不想苏楠和璇璇,是因为她们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她们的喜怒哀乐和生老病死一概与我无关。

我仅仅知道在n市曾经有过这样两个人,她们至今还活着。

我不想zhijia是因为我实在和她无话可说,我不愿意祈求任何人的帮助,我不想在她面前自卑,我不敢说出我目前的境况。

我自以为心里平静了。

我自以为可以安下心来用所有的精力康复身体,但是,我错了。我根本经不起诱惑,经不起情感的折磨。

132

那天夜里10点多,我给母亲打了电话,刚要关机,突然手机响了。

平时我一直关机,谁会打电话来呢

我以为是小华,按下应答键,却传出一个陌生的女声:

“是西门吗”

“我是西门虹,谁”

“告诉我,你现在怎么活着呢”

“你谁呀,我怎么不明白你的话”

“我是……zhijia,还记得起来吗”

zhijia

我简直有点傻了。

“你……你好吗”我结巴着问。

“我问你现在好不好”

“我……挺好的。”

“真的”

“真的,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你同事小华告诉我的,我跟他打过电话。”

“他怎么跟你说的”我心里怦怦乱跳,不知怎么的,我突然害怕小华说出我的真相。

“他只说你在一个县城里工作,别的什么也没说。”

“他说的不错,我……还是老样子。”我暗暗舒了一口气。

“好长时间没有你的消息,我以为你回家了。”

“动了好几次念头,可惜一次都没走成,也许我太懦弱。”

“你的事处理完了吗”

“你指哪些事”我心里发虚。

“你女朋友还有那个姐姐。”

“完了,一切都结束了。”

电话里长时间的寂静。

“喂,怎么不说话”我问。

“你……你为自己难过吗”

“不,这不算什么。”

“你真有那么坚强吗我有种预感,觉得你现在挺惨的。”

“哈哈,我有什么惨的,吃得饱睡得着,身体壮得象头牛,再也没法好了。”我笑得很艰难。

“那……就是我的预感错了。”

“别说这些了,说说你,最近怎么样,还好吗”

“不好,一点也不好。”她的语气很无奈。

“怎么了说出来听听,我很会安慰人的。”

“我……用的公用电话,不太方便,我们在网上聊行吗”

“今天星期几”

“三。怎么,过糊涂了”

“没有。星期六上午11点老地方见。”

“你真能来吗”

“除非我死。”

“干吗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你别忘了就行了。”

“忘不了,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到时候我们在网上聊它个天翻地覆。”

“可是,我现在总舍不得放下电话,好不容易才找到你。”

“怎么了,说得这么缠绵,好象我们是一对恋人似的你不是看我现在单身,想赔了夫人又折兵吧你别忘了除了我还有两个男人呢,连我凑一起整个一”四人帮“,正好我长得跟王洪文差不多。嘻嘻!”

“别逗,我就是为这事烦着呢!”

“哎,你等的那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电话里如果不好说,你干脆写份交待材料发我信箱里得了,星期六我早点去,提前琢磨好骂他的词儿。”

“好吧!”

“对了,还有你那个同学,我捎带着把他也替你分析了,省得你朝三暮四的不知道嫁谁。”

“别拿我开心,我想听听你的真实想法。”

“好的,保证不让你失望,我把我的心点击了发送过去。”

133

我曾专门到云涯山看过雨。

可是,当长期住在这里的时候,我发现雨多了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它始终让空气湿漉漉的,身上也粘得难受。

我的tunbu长了许多疹子,刺痒挠心。

我忍不住去抓,结果皮肤许多地方被抓破,流出来的黄水牢牢粘住内k。

星期六,我和zhijia约好了在网上相见。

由于惦记着她给我发的e…mail,所以我起了个大早。

临出门的时候,何铭提醒我带把伞,天气预报说有中到大雨。

我不会因为老天下雨而取消去县城的念头,就是它下王麻子菜刀和英吉沙匕首也不会。

因为我说了不见不散。

zhijia的等待对我来说一直是个谜。

我不止一次地设想她的心境,在这样一个喧嚣着欢愉的世界里,还有这么痴心的女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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