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_淡如肉色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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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2 / 2)

彻如法师道:“没事,都是无常的。”

担心彻如法师每天有规律的功课和修持时间被她们打扰,莫德用完餐后就告辞下山。临走前,莫德从登山包里掏出几斤早就准备好的白米放在桌上,周格见了,忙用纸包了一叠钱塞给他,被断然拒绝,他说人来了就给钱,容易把出家人给惯坏的!

他送她们出门时,莫德说:“彻如法师,再下山行脚时,到屋里喝茶,可看看我最近的画。”

彻如法师道:“过些日子,准备出去长途云游,自觉得在这里住习惯了,已有留恋的感情,这很危险,出家清修之人不应有情。”

走出石屋没几步,山中又下起了小雨。莫德和周格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回望刚才的去处,顷刻间雨雾将古银杏树下的石屋隐没……

3。

半年前,因为认识了彻如法师,莫德开始每天早晚两次的坐禅。最初结跏趺坐的姿势就是从彻如法师那儿学来的。

让自己变成一个“无”的状态,就像喜欢缝纫的人,一心一意做针线,不知不觉中针已经不是针了,变成了身体里的一部分。最早莫德想象头顶有一块鸡蛋大小、奶油一般绵软的东西,它纯洁而无杂质,并且散发着香气。这块绵软的东西自然地融化开,润遍头部,经过颈部到达肩部,一路畅通无阻地流淌到背部和两肘,覆盖了胸部,又向腹部浸润……不仅是身体的表面,就连肺、肝、胃肠等内脏也像被清清的温泉滋润过一样。此时,积存在身体里的不良气息、内心因孤独和紧张而引起的拘挛,啮蚀身体阻碍生长的痛楚不好的感觉,都随着酥软的溪流一起流下来,甚至能听到它们流动的声音。这样的溪流覆盖全身,一直流到脚心,把双脚温暖地包起来,然后,清清的温流聚集,从下往上温暖、滋润全身,就像洗药浴一样。身体被这种芳香、柔软、光滑、触觉舒适的东西完全包裹着。

第二部分第89节:彻如法师(4)

然后入梦。

梦境一点点明朗,所有经历过的,最终指向一面澄澈清亮的镜子。

4。

两个月后,周格离开省城,去了另一个城市。

她仍旧和往常一样,会在半夜三更给莫德打电话:“我努力把持自己不再受到他的诱惑。”

“我知道自己一时无法抗拒他。”

“爱已令我备受折磨,若继续着身体上的关系,痛苦就会更深一层。”

“为爱挣扎,失去自己,内心裂变。为了爱,长出了尾巴,那尾巴就藏在屁股后面,就如疯狂,疯狂潜伏在人的身体里,正像歇斯底里附在人的神经里一样。”

“我经常会想起那个彻如法师,想起他说‘都是无常’时的表情,不知他此时身在何方?”

“我开始试着坐禅。是的,安宁,只要能找回这种心境,我要不惜一切代价。从现在起,我要为这种心境锻炼自己的意志。”

……

半年后,她结婚了。男方如她所说,为人正直又具有文学气息,品行端正,家世良好。她说,她会遵守对一个人许下的关于婚姻的诺言,就算她知道信守这个诺言很艰难,但这也是追求精神自由和内心尊严的方式。

她当时确实是这般说的。

5。

春天,雨水特别多,路滑。阿朱老人出门时摔了一跤,加上原本年老虚弱,倒下就起不来了,在床上一躺就是半个多月。

了无生气的阴暗的老屋里,除了躺在床上的阿朱老人,还有他得了糖尿病的媳妇冬招,瞎了一只眼的儿子朱仁德,这对苦命的老夫妻看起来同样也是病歪歪的,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几乎如出一辙,满脸的漠然和冷硬,这样的表情里,隐匿着巨大的疼痛,还有无力守护的千疮百孔的尊严。

莫德去看他的时候,阿朱老人正在里屋昏睡,床头柜上放了碗几乎没动过的干米饭,一小碟酸豆角和几筷子小青菜。听他媳妇说,已经快有一两天没吃东西了。喂给他吃,他就把头别到一边去。

屋里是开着灯的,却仍显得昏暗,空气里有股腐烂发霉的味道,混沌而潮湿。阿朱老人躺在黑黝黝的被子下,眉头紧蹙,唇间吐出几句含混的呓语,就像个无助的孩子。

在梦里,他仍旧恐惧吗?

放下手里提着的奶粉和饼干,莫德从皮夹中取出几张百元的纸币,放在桌子上。原想对老两口说上几句安慰的话,可莫德开不了口,任何话语,在这对老夫妻面前,都会显得虚伪和无耻,沉默该是最好的方式。

过程中又去看了一次,阿朱老人仍旧拒绝进食,意识处于半昏迷的状态。那么害怕死亡的人,却突然以反常的方式迎接死亡。是因为这关于死亡的恐惧感觉在心中停留的时间太长了?欺得他太甚了?他觉得烦了,决定由自己主动来提早结束这一切?或者在出现了这么多不幸的家里继续待下去,也实在是觉得腻味了?谁又能知道呢?

第二部分第90节:彻如法师(5)

他的一生,都处在恐惧的乌云中,即便那般小心地躲避着关于死亡的字眼,却也总是徒劳。在越来越清冷孤独苍老的肉体内,死亡成为让他越来越窘迫的事实,到处都阴雨连绵。在这样的一生中,也许离开人世间去往生的那一瞬间,才可以看作是云开雾散,雨过天晴。

两天后的半夜,莫德听到隔壁有鞭炮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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