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一开始是真的感慨自己躲过了原本的命运,后来就有做戏的成分了,她只是个有点胆小没见过什么市面的小丫鬟,遇到这样可怕的事怎么可能临危不乱。
上辈子,她连哭都是奢侈,被扔到后厨自生自灭,还被所有人鄙视为贼子,如今,她哭得理所应当。
另一边,今天睡得特别沉的李映月,感到有人在自己耳边轻声呼唤着。
她晚间也用了些酒,白日,她问了问李崇音的近况,她已经有些时日没见到大哥了。她知道大哥还在松山书院读书,每五天才能回来一次,便越发低落了。
近日京城流言,大哥与几位友人出游时,遇到了杜家小姐在山溪间玩曲水流觞,便一同学习着古人的附庸风雅。
杜家小姐,代表着京城最有才华的小姐典范,而她更担心的是,京城各家小姐各有千秋,李崇音看了后是否也会心动。
大哥,已经渐渐融入了京城公子的圈子。
而她,还在原地踏步。
李映月想得多了,便多喝了些桂花酿。
她睁开眼看到自己贴身丫鬟焦雪着急的脸,她有些不满,难免带着些怒意:“何事喊我起来?若没什么事,自己去领罚。”
“四小姐,出事了,懋南院里的末等丫鬟云栖被人泼油差点毁容,曹妈妈在外面哭,奴婢实在着急,便做主喊了您起来,请小姐责罚。”
李映月还没彻底醒来,她在思索着云栖是谁。
倏然想起来,她立刻起身,道:“为我更衣。”
出了闺房,便看到向来傲气的曹妈妈慌乱的表情,看到自家小姐醒来,更是快要哭出来。
“四小姐……”
“这是怎么,有什么好哭的。”
曹妈妈将自己的打算和私底下做的事和盘突出,眼见着李映月脸色越来越差,说到最后,就是刚开始觉得自己为主子分忧的曹妈妈,也说得越来越小声。
李映月也学得余氏几分真传,大多时候对待下人就是用手段,也是正大光明的。
“你、你……”现在事情闹得这样大,母亲定然会彻查。
李映月怒意勃发,气得一口气都差点提不上来。
但她不能意气用事,现在也不是生气的时候,她需要将这件事的伤害降到最小,更不能让余氏发现与邀月小筑有关系。
半晌,才道:“那冬儿你打点好了吗?”
“四小姐放心,那丫头的哥哥犯了事,砍伤了人,我拖关系保了下来,暂时不问斩,她不敢说出去的。”
而曹妈妈代表的就是她的意思。
现在唯一能祈祷的就是,云栖不知道是谁指使的。
这件事,最好就让它这样定了性。
李映月也来不及安慰曹妈妈,匆匆赶了过去。
她到的时候,正是余氏了解完来龙去脉在安慰云栖的时候,从她的角度看,余氏与云栖靠的太近了,那两张有些相似的脸在一起,就仿佛是……
李映月不敢细想下去。
她摈除心里纷乱的想法,对着余氏行了礼。
不料本来已经停止颤抖的云栖,在看到李映月与她身后的曹妈妈,颤抖地越发厉害。
虽然云栖没有言语,但肢体的行为已经说明了许多。
联想到那些疑点,余氏望着李映月的目光也有些迟疑。并非她重视丫鬟胜过女儿,而是这样的手段,实在令人胆寒,哪怕不是李映月授意,也脱不了干系。
“母亲…”余氏那略带迟疑的目光是多么熟悉。
熟悉的让李映月全身发寒,小时候望着自己的脸孔,看着自己才艺不足时,余氏也总时露出这样的表情。
“云栖,别怕,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与我说。”
……
…………
云栖抖得很厉害,根本不敢抬头。
过了很久,才克服了恐惧,小声呢喃:“能不能,单独与夫人说。”
李映月脸色一白,她死死盯着云栖。
似乎有什么事,脱出掌控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