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霞轻轻地说:“没有。”
“你骗不过我的眼睛,瞧你的脸色好象三月的黄梅雨天一样,阴沉沉的。”
李秋霞凄涩地笑了笑,没有作声。
殷玉萍二话没说,就从塑料盆里拿起一件湿漉漉的衣裳抖开,帮助晾在窗口前的竹竿上。她们三个人很快就把衣物全都晾好了。李秋霞拎起塑料盆,倒掉里面的水渍,就叫她的两个要好的朋友进屋。
安娜华约有一年时间没到过李秋霞家玩了,她把这间简朴的房屋四壁看了一遍,发现摆设还是和过去那样,没有添置什么新的家俱。不过,家庭卫生倒是干净整洁,丝毫没有给人一种窝囊的感觉。
安娜华知道,这个普通人家屋里屋外的卫生,肯定都是李秋霞干的。还在学校读书的时候,李秋霞对班上的清洁卫生最关心,不管轮不轮到她当天的值日,她都主动擦黑板、扫地、抹课桌,教室里的桌子凳子总是摆得整整齐齐,地上一张废纸、一块果皮也没有。因此,学校里每个星期开展教室卫生评比,她们的班级总是甲等清洁。班主任常常在班上表扬李秋霞。
勤快的人总是勤快。安娜华不由在心里赞叹李秋霞。她暗暗思忖道:“如果要秋霞结婚成家了,肯定是个十分勤快的家庭主妇。刘夏那个小子就有清福享了!
外婆正在屋里给坐在木栏里的两个小外孙女儿喂粥。她看见安娜华她们来了,便热情地招呼她们坐下。两个小孩子尚未见过安娜华,便陌生地望着她,连递到嘴边的粥也顾不得开口吃。安娜华俯下腰,用手指轻昵地捏捏她们的脸蛋,笑问一句:
“小乖乖,没见过阿姨么?”
小春霞挥动两只小手,咧咧牙,呜呜笑,好似在说些什么。
安娜华和殷玉萍坐下手,她们互相寒喧了十几分钟。殷玉萍今天特意把安娜华找来,本来就是想跟李秋霞说说那件事,可是见她外婆也在家里,交谈不方便,就使个眼色叫李秋霞出去玩一下。其实,李秋霞是明白她俩是为着什么原因来找她的。于是,她对外婆说:
“外婆,我们出去玩玩,好吗?”
外婆看见外孙女儿那可怜的目光,说:“要早点回来!”
得到外婆的准许,李秋霞“嗯”的一声,拉起殷玉萍的手,三人一块儿出去了。
第114章撺掇
第114章撺掇
天边,迤逦着几片云彩,随着风儿缓缓地飘移。气温比较低了,初冬的太阳懒洋洋地升起半天高。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络绎不绝。
李秋霞、殷玉萍和安娜华三人边说边走,当然,还是殷玉萍和安娜华说的多。她们不知不觉地走出市区,来到了郊外的一条小河边。这是一条季节河流,每年将到冬天时,河水就会枯涸。眼下,河中的流水已经断了,只有一洼洼的积水,干涸的河床堆满沙石、蚌壳。她们在河边找个地方坐下,又开始聊谈起来。
平时喜欢说笑的安娜华,今天却异常地敛起她的嬉皮笑脸的态度,她知道李秋霞的心正处在痛苦之中,所以一路上她半句笑话也没有说。现在,她看看脸色忧郁的李秋霞,便挑起话头同情地问她:
“秋霞,我听玉萍说,那天晚上在舞厅里,你婶娘打了你两个耳光,然后一直把你拖回家,是吗?”
李秋霞抬起浓重的眼皮,一提这些,她的心就很难受和痛苦。
“你叔叔打了你吗?”
李秋霞沉沉地说:“没打着,那天晚上,他刚举一把扫把,还没落在我的身上,扫把就从半空中掉了。最后他抱着我的头伤心地哭了,他哭得好伤心……”
殷玉萍插嘴说:“是啊,你叔父难道不理解你为什么要那样做吗?你丢了脸,但也是因为要给他挣钱买药治病,为了一家人的生活,这是逼不得已的,他是懂的。”她说这话,主要是想让李秋霞把心情放松些,别那么紧张、委屈和内疚。
“可是,我也太对不起抚养我的叔父和婶娘了,我不应该给他们的心灵造成那么大的痛苦!”
安娜华捏断一根草根,她听到李秋霞说出有些懊悔的话,便试探地又问她:
“那你打算今后怎么办呢,难道忍辱吞耻熬了两个半月时间,就这样白白算啦?”
心乱如麻的李秋霞把身边的一棵叫不出名字的野草连根拔起来,深深陷入踌躇中,说实话,她真不知怎么办才好。
殷玉萍把目光投落在她的面颊上,说:“秋霞,我想,你还是咬住牙关,熬完最后半个月的晚上吧!不然,那两千元用痛苦和耻辱拖欠下的血泪钱,就白白扔下河啦?”
李秋霞踌躇半天,慢慢抬起脸,忧悒沉沉,很想说:“算了吧!”可是,她说不出口。她想到如果说这样算了的话,那就太吃亏了,这么长日子在血泪和耻辱中都浸泡过来了,难道就让老鸨婆白吞我的血泪钱么?再说,如果就这样算了,往后又从哪儿弄钱买一份文凭呢?没有工作,就永远无法生活下去,活生生的现实早已作出了铁证。
她知道,夜夜欢舞厅里有的三陪女,她们多次挨父母的打骂,可是,她们仍然偷偷跑出家门干这种营生。为了肚皮,她们的脸皮早就不知道扔到哪个爪洼国了……
积在她胸中的悒郁从她的喉咙里挤出一声冗长的悲伤的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