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冷雨的喉头梗着这句话，却没有说出口，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她的脸惨白的如同一张纸，拿了自己所有的钱匆匆赶去了警局。

樊景阳看见她时，她正在拉住一位警察的手，惨白的脸色上抹上了一层急切和慌张地红色，“警察同志，我要见我的爸妈”，声音微微的颤抖着，眼睛瞪得大大，却没有眼泪。

樊景阳以为她的养父母惹上了什么麻烦，因为她几乎无视那位警察的所有问题，不停的重复这一句话，那位警察的好脾气几乎被耗尽，但还是耐心的问着。

“方冷雨？”樊景阳走过去，方冷雨这才松了那位警察的手，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喜，但随后就被浓浓的悲伤所取代，她紧紧抓住樊景阳的手“樊警官，我来找我爸妈的，我找不到他们，怎么办？”

“别急，你慢慢说，他们犯了错么？”樊景阳拍拍她的手，耐心的问。

“不是的，他们……出了车祸”方冷雨一字一句的说出了这个残忍地事实，心却止不住的颤抖。

在一旁的警察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冷雨说“原来是这样，那你是死者家属，来辨认尸首的么？”

樊景阳明显感觉到她握他的手，力道加大了几分，身体颤抖的更厉害了，找不出安慰她的话只是跟同事说“嗯，带我们过去吧”

他轻轻的搂着她瘦弱的肩膀“不要害怕，我和你一起去，嗯？”，方冷雨失神的点头，她陷在某种情绪里，难以走出来。

到

了那个冰冷的地方，空阔的地方放了十几具尸体，随同的警察叹息了一声“车祸是在今天10点43分发生的，客车与货车发生碰撞，两辆车上均无一人生还，太惨了”

“幸好有些人身上带了证件，还好找到他们的家属，带他们回家，剩下的就难办了”那位警察有些沉痛的说着“你父母，就在这了，你来看看”

方冷雨看着白布覆盖下的两具冰凉的身体，只觉得耳边“哄”的一声响，心里有什么在坍塌，一步一步走到他们身边慢慢揭开布。

那两张面容是那么熟悉，是她年幼时所依赖的，是她年少时所痛恨的，是她现在所不舍的，太多的情绪一下子涌上来，20年的情感在心深处喷发，纵使那般待她，但依旧没舍弃她的两个人，如今就这样安静的躺着。

她曾经暗暗发誓要恨一生的人，曾经咬牙定有一天要远离的人，此刻真的离她而去了，奇怪她应该开心才对啊，可为什么，心里那么难受？好像那年在厨房里和方奶奶生火，满满的烟雾氤氲在肺腔里，呛得她眼角湿润，却终究没掉下眼泪。

“这是他们随身带的东西，应该交由你处理”那位警察最后将一个小包交给了方冷雨，樊景阳和他说了些什么，便将方冷雨带出了警局。

“方冷雨，你放心我会陪着你的”樊景阳看着她的眼睛真切的说，看见她的隐忍，心中的某个角落像是患了风湿，酸痛不已，恨不得拥她入怀，可又怕惊了她。

“樊警官，这样做我知道很自私，我知道很麻烦你，但是，可不可以，可不可以陪我回一次家？”方冷雨有些语无伦次，她恳求地看着樊景阳，嘴角还扯着一抹薄凉的微笑。

“当然可以”樊景阳捏了捏手，还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发，心疼的宠溺这样可怜的她。

chapter15

樊景阳将他的黑色路虎越野停在了小巷的入口处，方冷雨抱着警察交给她的小包，慢慢向巷子走去，樊景阳只是站在她的身后，默默地陪着她。

她的肩膀微微的耸着，动作有点僵硬，但还是一步一步往前走着，樊景阳有些奇怪，一路走来，不少人见到她，却没一个人和她说话，这么一条窄窄的巷子，说是不相识，应该没人会相信。

方冷雨在那个熟悉的门口停下，门上一个大大的锁将门锁住，锁上因日久而生出了锈迹，她有些愣神，直直的看着门，良久才转过身抱歉的对着樊景阳说“不好意思啊，我没有钥匙，怕是进不去了”

那道锁将她与熟悉的地方阻隔，就像那把死亡之锁将她与他们阻隔，从此再没机会相见，“我带你去我熟悉的另一处地方吧”

沿着石板路走了一会儿，便看见一座小桥横跨在小河上，桥身经过时间的洗涤，已被磨得光滑，上面布着青苔，像是很久没人走过的样子。

“小巷里的人陆续搬家，已经很少有人在这走了”方冷雨随意的坐在石阶上，樊景阳也坐在她身边“你很喜欢这儿？”

“嗯，是的。我以前一不开心，就坐在河边，和河水说说话，心情就好了”方冷雨看着缓缓流淌的河水。

“你没有朋友么？”樊景阳问出口的时候，有些后悔。

“没人愿意和我做朋友的”方冷雨嘴边扯着一抹嘲讽的笑“我是个从小被抛弃的孩子，说不定我还是个私生子，谁愿意和我做朋友呢？”

“只要你愿意，让我做你的朋友吧”樊景阳微微地笑着，终于有机会让她知道，只要你愿意，我愿意陪着你。这世上的每个人都值得遇到珍视自己的人。

方冷雨的心里又传出了那种冰雪融化的声音，但她还是克制着自己，像是没听见似的扬了扬包，兀自地说“真想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别的孩子拆礼物是否就是这样的心情？”

方冷雨没有正式过过生日，记得方奶奶在世时，每年农历的七月初七都会煮面给方冷雨吃。

后来稍大些才知道那是她的生日。

没有丰盛美味的菜肴，没有插着蜡烛的蛋糕，没有令人惊喜的礼物，一碗简单的水煮面，加上些薄肉片和青菜，却能让她高兴不已，因为自己还是被人在乎着的，可是后来方奶奶去世了，她就再没有过过生日了。

她也曾想过，她

的母亲在中国的情人节那天生下她，如果母亲和父亲是相爱的，那该是怎样一种浪漫，但是从她被抛弃这个结果来看，她的出生似乎只是一种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