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小五抬手挽了两个剑花,还剑入鞘。
“这样你不就可以离开了?”邹衍雀跃地插嘴。
小五终于施舍了一个淡漠的眼神给邹家家主,开了金口道:“一让我在这等她。”顿了顿,续道,“若你要赶我走,我就先杀了你。”
“……”邹衍口吐白沫,吐血三升,表示与非正常人类果然无法交流。
回到屋里,某人正想抓着自家夫郎,好好教育他要与异类保持距离,以免影响胎教。
刑心素微皱着眉头,拉着她坐到了桌子旁。
“妻主。”他若有所思地开口。
“嗯?”见男人认真,邹衍也不禁收起了戏谑的情绪。
“有件事我稍微觉得奇怪,那个叫‘一’的女人似乎……有些古怪。”
“噢?”知道心素绝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种话,邹衍认真聆听。
“小五说过,‘一’送他来之前,曾让他安心待在我们家,还说有机会可以学学针织料理……他一个以暗杀为职业的男子,为何那女人会这么交代?……而且,她让他不管听到任何风声都不要露面,尽量隐蔽自己,不要做任何会引起别人注意的事情……这似乎……”
“似乎很不合常理?”邹衍握住男人交握的双手,安抚道,“确实有些奇怪,但这与我们无关,不是吗?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他会不会给我们家带来危险?说实话,收留他本就是冒了很大风险的,若不是看在他曾经护卫过我们家的份上,即便利刃加身,我也绝不会答应留他养伤。不过要是他的存在会威胁到你、麟儿还是爹你们中的任何一人,我宁愿……做个忘恩负义之徒。”
刑心素的目光柔和下来,无奈中夹着一点甜蜜,反手抓住女人的手腕,带着一丝嗔意轻道:“瞧你!说得什么,连忘恩负义都跑出来了。”低叹一声,他语带怜意,唏嘘道,“小五也是个可怜人,吃了那么多的苦,见惯了血腥黑暗,一颗心却仍如赤子般透亮……他就像个孩子,只要有人对他一分好,便会还其百倍……”
“看样子,心素喜欢他?”邹衍走过去搂住男人往软榻走去。
“嗯。”刑心素起身,“小时候很想要这么个乖乖的弟弟。可是二弟出生后,二爹连见也不愿让我见一面……”
“弟弟啊……也好。”邹衍轻声嘟囔,也不知好些什么。
自从那日过后,心素隐约觉得自家妻主对小五的态度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防备或许依旧,可那种对陌生人的疏离与隔阂却是淡了许多。小五起先有些困惑,但不久也便习以为常,只是以前那种非常漠然地说要杀了邹衍的话渐渐很少提及……
这一个月很快过去,不管是“一”还是李然都没有任何回返的消息。
小五某天趁月黑风高的时分出去了一趟,回来后,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似乎微有些波动。
后来听心素说,“一”似乎给他留了讯息,说临时有事,归期不定,让他继续好好隐藏自己。
花光了李然留下的五百两,邹衍渐渐开始为以后包下艳青的银两犯愁,毕竟轩绮阁不是积善坊,言墨主事尽管能通融几日,却也难堵悠悠众口,再加上边上还有一群色欲熏心的老色鬼们虎视眈眈地准备尝鲜。这钱可是刻不容缓!
没等这边想出主意,师傅那边传来一个“好”消息。
“我知道你个崽子不愿窝在风来镇。如今邻郡郡都我一个姐妹那儿说她少了个副掌柜,怎么样?想不想去试一试?”
“师傅,徒儿这阵子忙着哪,您别拿我消遣了。”
“呸呸呸!你当老妇不知道,成日里为了个冷得像块冰的男人跑轩绮阁……小倌嘛,玩玩可以,可别认真,我听说你夫郎怀了身子,别太过分了啊!”
——呃,这好色薄幸的名声她还担定了不成?
“是,多谢师傅教诲!”
“嗯,这就好。对了,我跟你说的事你放在心上,好好考虑一下,尽快给我答复。”
“我……”不……
“……她这人特较真,不写封回信给她,一准又叨念,你说这白纸黑字又不能生钱,她……”
——等等,白纸黑字,生钱,夫郎……唔……她是不是有什么忘了?
邹衍灵光一闪,拍拍脑袋,一路飞跑回家,一脸兴奋地找到心素,征得他同意,将他平日整理来留作纪念的故事集“唰唰”整个封面,上提《罗贵说书》四字,屁颠颠跑到秦姨家,请求以她的名义卖给书局出版。
秦姨自从有邹衍这个狗头军师源源不绝的故事素材,其说书的创意与水准又上了一层台阶,她讲的故事往往独具匠心,令人耳目一新,大伙口耳相传、津津乐道。此时,若是不失时机推出这本《罗贵说书》,说不得会流传后世,成为一代说书大师……
秦罗贵自是明白其中道理,所以当邹衍提出,此书出版后,一切利润两人五五分账,且秦姨先预付五百两给邹衍时,非常爽快地就签下契约。
“唉,也难为你绞尽脑汁地想办法凑钱。小然那孩子还没个信呢?”秦姨将五百两银票交到邹衍手里,语带感慨。
“估计是事情有些棘手。”邹衍笑着接过,眼中因想起音信全无的大姐掠过一丝担忧……
京城鱼龙混杂,水深池大,大姐势单力孤,想要就此脱身,怕不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吧。
六十三。。。
两年未来京城,风尘仆仆的李然翻身下马,忽然有种恍如隔世之感。她早已习惯了偏远的集镇、狭窄的街道、嘈杂的早市……只感觉周围的一切如锦繁华与自己格格不入。大将军府前两尊石狮如旧,守门的下仆却一脸肃然地将她拦在门外……曾几何时,这承载了她儿时所有记忆与欢乐的地方,竟已变得如此陌生?
李慕可接到禀报,亲自到门口迎接,发现长姐正负手而立,微仰头眯眼看向自己方才来时的方向,那里……有其心之所系、魂之所牵的人……
姐妹相叙,自有一番亲热。
李慕可将李然带至娘亲卧室,自己先退了下去。
李舒庆的病情看来果真十分严重,两鬓斑白,脸颊消瘦,无神的双目死死盯着走进来的李然,张了半天嘴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