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朗抬眸望着温馨,见她笑语晏晏的,实在猜不到她到底想些什么,他默默站起来,手握在椅背上,慢慢收紧,“温馨,这么多年来,你退让的足够多了,不要为了我,再舍弃你的任何东西。”
温馨的眸子闪避了下,再望向他,眼神又透着坚定,“温朗,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有些事情,必须作出牺牲,有失,才会有得。
“父亲,你想说什么?”
“暖暖喜欢程若言,我不准你跟他结婚。”
温馨笑了笑,多么简单而直接,因为温暖喜欢,所以她不能跟他结婚。他的眼里永远只有温暖,她呢?温朗呢?难道就不是他的亲生子女吗?
她曾以为自己不再因为这个人而哭泣,原来不是的,即使对他不再抱有任何希冀,但他说的话,仍旧句句刺骨,击跨她心里能承受的底线,哪怕给她一星半点的父爱,真的那么艰难吗?
此时此刻,没有人能明白她内心的苦痛。父亲之情淡如水,无论是她,或者是温朗,都没感受到来自他的父爱。
见温馨陷入沉思当中,温正华越发横眉冷对,盯住她,一字一顿:“你是我女儿,必须听从我的吩咐。”
“我是你女儿?这么多年来,你有尽一个作为父亲的责任吗?”她捂住嘴巴,无声饮哭着,极力压抑着频临失控的情绪,多年来忍耐,似是找到一个渲泄口,眼泪像突然缺堤的洪水一样,汹涌着夺眶而出,滚烫的泪珠从她的手缝隙里滑落,一点一滴洒到地毯上,染成朵朵悲痛的泪花。
温正华冷哼,无视着温馨的指责,越发厌恶着哭得楚楚可怜的温馨,声音冷得如同冰过一样,“我没有征求你的意见,你必须和程若言分开!”
仿佛听到天大的笑放般,温馨不可遏制地低笑起来,必须?凭什么?就因为他为自己贡献过一条染色体吗?
温馨抹了抹脸颊上的泪痕,目不转睛盯住温正华,说话的声音显得那么悲凉,呜咽着诉说她的委屈:“您可能不知道,我和温朗只称呼您为父亲,仅仅是生父的称谓,每次听到温暖一口一个‘爸爸’地叫您,那时候,我就在想,我和温暖是不一样的,她才是您的女儿,我只不过跟您是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温正华也只是愣怔了几秒,脸上却是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他再次淡淡开口:“不管你说什么,能跟程若言结婚的人只有暖暖!”
这一刻,温馨当真死心了,这就是她的亲生父亲,自私自利,恐怕在他心中,她连温暖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是忍不住自问,同样是他的女儿,为什么差别这么大?
她记得在十五岁那年,因为一直喜欢着温暖的男生,送过她一支玫瑰花,她就被温暖诬蔑早恋,她的父亲不问清楚,就直接关她到地下仓库,足足两天两夜,她被奶奶抱出来时已经奄奄一息,全身虚脱无力。
有人能想像到,一个十五岁不到的小女生,偷走自己父亲的牙刷,跑去医院验dna吗?如果不是看到那行证实父女关系为99。5%的字,她都误以为自己不是他的亲生女。
她拿着那张纸,孤零零地跑到公园里的角落,独自抽泣,她曾经幻想过,她不是温正华的亲生女,她期望着她的亲生父亲另有其他。
如果这些假设成立的话,那么温正华对她更冷漠无情,她也绝不抱怨一声,可是他的的确确是她的亲生父亲,白纸黑字,让她无法逃避,也挣脱不开命运的枷锁。
父母不能选择,血缘不能断绝。有这样自私的父亲,她只能认命。
如今,她的父亲,因为他的另一个女儿,竟然叫她将自己的未婚夫让出来,难道,只要有利益可言,他也能将她卖了?
无论她说什么,他也听不过去,更不会理会她,这才是他父亲给她最真实的感觉,她今天竟然像个傻瓜一样,试图向他控诉自己多年来的委屈,他根本就不会起一丝恻隐之心,她多么傻,多蠢。
“我不会同意的。”温馨摇头,态度坚决。既然他都这样无情无义,她又何必委屈求全!
“只要你应承退婚,那么我给温朗10%的股份。”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为了温暖,已经到了将温氏拱手相让的地步了吗?
温馨冷笑了声,站在他前面,微微侧身,余光瞥向他,“程若言喜欢的我,不是温暖,即使我不跟他结婚,他娶的人也不会是温暖,你想见到温暖跟他结婚?简直是……痴、人、说、梦。”
“那又如何,只要和程若言结婚的人不是你,起码暖暖不会那么难过。”
温馨再看不过他这样说话的口吻,他有多宠温暖,就有多冷落她和温朗,也罢了,不重要了,如今她不会再稀罕父爱,断了所有念想也好。
不作多理会他,温馨快步上楼。回到房间,她疲惫地按着眉心,冷不防电话响起,她拿起手机,发信人是温暖,“温馨,现在来程家,你会收获到惊喜!”
温馨抿着唇,踱步走至阳台,指尖渐渐攥紧手机,她眺望着远处春意盎然的景物。
程家,程若言。她基本可料到温暖想打的主意。
她独自来到程家,大门没锁,屋内静悄悄的,连一个佣人的影子也见不到,她突然心中一沉,难不成,温暖要她捉奸在床?
她又迅速地摇了摇,感叹自己太过敏|感了,经历过湛若辰的那次打击,她倒成了惊弓之鸟。
然而,她却没有再向前踏出一步,万一程若言真的和温暖……她要如何面对他们?
她咬着下唇,在作出选择时,忽然听到书房传来阵阵争吵声,她定下心神,一步步往书房方向走。
“若言,我错了,我不应该叫你接近温馨,你不要再装作喜欢她好不好……”
温馨脑袋“嗡”了一声,温暖的那翻话,令她想起温暖回国时,她在后花园听到的对话。
“若言,你真的不肯帮我?”
“暖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程若言,你答不答应?”温暖不答反问,一字一顿,处处相逼。
“你不要后悔。”
温馨脸色苍白,用洁白的牙齿咬住薄薄的嘴唇,难堪地转身,深深地吁了口气,这就是温暖精心设计的局,还真是够“惊喜”的,她松开紧咬着的嘴唇,上面印着一排齿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