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护士又对病人解释了一番,这才着手开始准备插管。
她对穆在芯说,“这一次你先看我怎么做,以后有机会你来。”
穆在芯点点头,睁大了眼睛。
潘护士戴好口罩手套,便协助病人取半坐卧位,铺治疗巾,把弯盘放在病人口角处,用棉签沾湿清水清洁病人一侧鼻孔。打开插胃管包,取出胃管,测量胃管插入长度,从病人前额发际至胸骨剑突的距离,或是由鼻尖至耳垂再到胸骨剑突的距离。成人插入长度为一般为45--55cm之间。然后用石蜡油润滑胃管前段,左手用纱布托住胃管,右手持镊子夹住胃管前段,沿选定的鼻孔插入胃管,先稍向上而后平行再向后下缓慢轻轻地插入,缓慢插入到咽喉部(大约14~16cm)时候,就嘱病人作吞咽动作。
但是由于刺激性太强,病人作出了强烈的反应,他发出痛苦的叫声,并不配合潘护士的工作,也不管潘护士托着胃管急急的说着“就好了就好了”的话语,他一下子将胃管给扯了出来,长长的胃管里粘满了无色透明的胃液,有一股怪怪的酸味。
这些带着酸味的胃液,在被扯出来之后,一下子甩在了站在一旁的穆在芯的身上,顿时,她的脸上、脖子上、衣服上粘了一大片的液体。
嗅到这股奇怪的体液后,穆在芯的胃开始翻滚了,她努力作深呼吸,这才将呕吐反应给镇/压下去。然后拿出纸巾匆匆擦去身上这些令人反胃的液体。
再看看病人,他脸色仍现着痛苦的神色,又有些苍白,发出无力的声音,“护士,能不能不插啊,太痛苦了。”
穆在芯觉得他很可怜,65岁的人了,晚年却要承受病痛的折磨以及用病痛而带来的其他的痛苦,比如这手术,比如这插胃管,比如接下来还要做的插尿管!
潘护士心里有些不悦,在穆在芯看来,也是她是见了太多的生离死别,所以对这些病痛早就麻木了。
潘护士耐心的给病人安慰,解释插胃管的必要性,过了好长时间,病人才从刚才的恐慌中稍稍回归平静。
插胃管继续。
这一次,病人依然痛苦的挣扎着,只是他强忍着没有把胃管拔/出来,痛苦的配合着吞咽动作。
胃管终于插好了,潘护士拿胶布初步作了固定,然后确定胃管的位置。只见她用注射器抽出了胃液,便用胶布将胃管固定好了。
“穆在芯,你说说,还有哪几种方法可以确定胃管是不是在胃里?”她问。
“还有两种,一个是听气过水声法。即将听诊器放在病人胃区,快速经胃管向胃内注入10ml的空气,听到气过水声。一个是将胃管末端置于盛水的治疗碗内,无气泡逸出。这两种方法可以确定胃管在胃内。”
中班的工作比在五官科的时候要忙碌得多,因为病种多,病人多,各项治疗也就多得多,穆在芯很难想象一个护士值班的时候护士是怎么忙乎得过来的。
她再次相信了那句话,“护士上班等于上战场!”
由于工作量太多,很多事情潘护士就放手穆在芯去做。
从下午接班开始马不停蹄的一直在各个病房里跑来跑去,接近八点钟的时候,终于可以喘口气,顺便喝一口水了。
医护办公室里,却见冯一航对着一盒饭埋头苦干,今日是他的带教医生值班,所以他也必须跟着值班。医生的值班跟护士值班不一样,他们是二十四小时制,二十小时里必须呆在医院。
冯一航这一日也一直忙碌着,查房,开医嘱,做手术,手术从上午一直到下午,连中饭都吃不上。才下了手术就被病人或者家属缠着问这问那。很多病人或者家属不会相信护士的话,非要找医生,听医生的才放心。
看到穆在芯后,冯一航停止了对饭菜的狼吞虎咽,抬头看着她疲倦的双眸,眼里流露出无限的心疼,动了动嘴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穆在芯喝了水之后,转身发现冯一航正火辣辣的盯着自己看,眼珠子便斜过去,“看什么?没见过大美女吗?”
“是没见过像你这么美的。”冯一航喃喃的说着。
“赶紧吃你的饭!吃得满嘴是油,难怪油嘴滑舌的!”穆在芯嗔道,走到病历车前,抽出几本病历填写血压、画体温单。
冯一航一阵心花怒放,穆在芯娇嗔的时候竟然可以这么妩媚,勾人魂魄,他添了添嘴巴,夹起一块猪大肠就往嘴里塞。
这时,一个六十好几的阿姨走进办公室来了,开口就大声的说,“医生,我老公终于拉大便了,你快来看看。”
噢,是病人家属。
她说着就把手中的便盆递到冯一航的面前。
白色的便盆里,静静的躺着一大坨黑糊糊的什么东西。
穆在芯只觉一股粪臭味冲击鼻腔而来,再看冯一航,他显然是被突如其来的事给吓着了,他咽下嘴里的猪大肠,盯着盆里的黑色粪便,愣愣的说,“噢,好,阿姨你先回病房,我这马上过去。”
“噢,谢谢医生啊,那我把便盆放这里先给你看看,行吧?”病人家属说着,竟把便盆放在办公桌面上,紧贴着冯一航的盒饭。
她放下便盆后往外走,冯一航立即唤住她,“阿姨等等,把便盆拿走,我看过了。”
家属表示怀疑,“真的看了?这么快!有什么问题吗?”
“暂时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你先把便盆拿走,我马上去看看叔叔。”
这个阿姨这才将信将疑的把便盆端走,嘴里说着,“现在的医生越来越不负责任了,叫他看这坨屎有什么问题,他只是随便看看而已。我还是把屎留着给个老医生看比较好!”
冯一航把饭盒盖好,嘴里嘀咕道,“什么世道,吃个饭还要我先看一坨大便!”
穆在芯笑得差点喘不过气来,“这阿姨实在太逗了!”
冯一航瞪了她一眼,“臭丫头,还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