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嘉盛听完后沉默了几分钟,才说:“这也是你这些年不肯和家里联系的原因吗?”
“明明是他们不要我的……”郭朝阳轻声说,说完就转头看向车窗外,结束了对话。
如果不是在路上又接到叶锦和的电话,郭朝阳是打算放鸽子的。
叶锦和问她:“你现在到哪儿了?伯父点了你最爱吃的虾,你可一定要来呀。”
“嗯,马上就到了。”郭朝阳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小猴子总是逃不出他这个如来的掌心。
“好,到了门口直接说找我就可以了。”叶锦和又压低了声音说道,“不要答应了来又悄悄溜掉啊,不然我就扣你这个月的薪水。”
“好,知道了。”郭朝阳应道,“唉,有你这么个了解我的人,真不知道我是幸运还是不幸。”
“少贫了,等你来。”
车子拐过一个转角就到了,汤嘉盛识趣地说自己还有其他应酬,就走了。
郭朝阳朝他的车子挥挥手,就转身一跳一跳地进了饭店。
吴珞铭见到郭朝阳走进包间,就笑着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来,“囡囡,过来,坐到爸爸这里。”
郭朝阳听话地坐了下来,在这些小事情上,她从来不做无谓的反抗。
因为有叶锦和在,席间的气氛并没有意想中的剑拨弩张,他总会想到一些恰到好处的话题让吴珞铭和郭朝阳都能参与进来。
快吃完的时候,在吴珞铭去洗手间的空隙,叶锦和问郭朝阳:“你的脚怎么了?”
“崴了下,没大事儿。”郭朝阳漫不经心地剥着虾。
“哦。”他点点头继续问,“那刚刚是谁送你来的?”
郭朝阳剥虾的手停顿了下,“汤嘉盛。”
叶锦和没再说什么,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吴珞铭这次到北京来,官方的说法是来视察北方市场、慰问高管们,但实际上,他只是想女儿了。既然郭朝阳不愿意回家看望他们俩,那他就来看看自己孩子吧。
当初把只有几岁的女儿送到北方时,他和妻子有不舍,却绝没想到会是现今的结果。
他们只想让女儿换个身份安安全全地长大,小小的吴阳变成了北京的郭朝阳,真的换了个人,可也真的不再是他们膝下的孩子。
那年的绑架案,他们原想赶紧支付赎金救出幼女,可警察来到他们家,劝说他们配合警方的工作来营救孩子。因为那段时间接连出现了富商亲人遭绑架后,即使支付赎金也救不出人质的案件。
吴珞铭中年得女,宝贝得紧,他犹豫再三,决定相信警方,配合其行动。
虽然最后顺利救出女儿,但也拖延了好几日,才六岁的吴阳回家后变得异常沉默,看向父母的眼神也有几分提防和陌生。
他们请了人来给女儿相面,大师说吴阳命中多劫难,与南土相克,应改名换地才可成才。吴珞铭将信将疑,但因为警察尚未捉捕到全部的疑犯,他担心匪徒们会伺机报复,最后忍痛将女儿送走,为了确保安全,接下来的几年都没有和她联系。
等到一切风平浪静后,他再联系已经是郭朝阳的吴阳时,女儿已经不再是从前与他亲近的女儿了。
他还记得郭朝阳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她说:“我可以继续叫你爸爸,因为这两个字对我而言,已经只是个代号了。”
020
饭后,叶锦和去开车,郭朝阳陪着吴珞铭在饭店门口等他。
吴珞铭迟疑了下,还是问道:“囡囡,谈恋爱了吗?”
郭朝阳略诧异了下,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不找个男朋友呢?”
郭朝阳:“……”
吴珞铭和所有父亲一样关心这个问题,他继续说:“囡囡,昨天我看见你和汤家的那个孩子在一起……”
郭朝阳闻言,扭头看向父亲。
吴珞铭急忙说:“你别多想,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听说汤家最近不太安生,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开导开导汤嘉盛。那孩子我看着还不错,踏实、有能力、孝顺,长相也很好,而且知根知底的……”
“爸!”郭朝阳撒娇地喊了一声,打住了吴珞铭的絮叨,“我们还没在一起。”
吴珞铭一听这话音,心里就清楚了个大概,哈哈一笑,不再多说。
回到东庭办公室的郭朝阳心里乱七八糟。
面对久违的亲情,她的芥蒂要如何放下?又或者说要不要放下呢?
面对汤嘉盛的示好,她可不可以坦然接受?这是不是她想要的简简单单的爱情?
如果桑悦在的话,倒还有个地方去说道一下,唉!
郭朝阳叹了口气,忽然想起了什么,她打开邮箱,给桑悦发了封邮件。罗里啰嗦、欲言又止地说了自己和汤嘉盛的事儿,邮件发送后,她忽然有种解脱的感觉。
虽说东庭和汤氏合作的第一家社区会所尚未正式开业,但东庭会所在这个圣诞牛刀小试,也取得了不小的成绩。很多合作商户的反馈都极佳,老客户夸赞东庭总能带给他们惊喜,新客户纷纷表示以后要加深合作。
今天郭朝阳虽然忙,但是心情很好。
所以当她下班时在大厅看见汤嘉盛时,心花儿噼里啪啦地怒放开来。
“怎么?在等我?”她走过去,笑着问他。
汤嘉盛也不否认,点头说:“嗯,我等你等了好久。”
“有多久?”她调皮地问道。
“嗯……”他故意思考了下,“也就二十几年吧。”
郭朝阳微赧,笑着打哈哈。
汤嘉盛低头看看她的脚,问:“脚好些了没?”
她微微活动了下脚脖,“没什么大碍了,喷雾挺管用的。”
“生病,三分药七分补,今天我请客,给你补一补。”
“好啊,吃什么?”
汤嘉盛想了下,说:“吃猪蹄吧!”
他带她去的是鼓楼那边的“兰亭”,做猪手火锅的一处小院。
汤靓肉美,还有木瓜,郭朝阳吃得很是开心,汤嘉盛吃得不多,主要都是在看着她吃。
两人说的也都是些不痛不痒的话题。她没有问他汤家的事情,他也没有再问她与家里的关系是否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