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是也无所谓。”这话是出自内心的,虽然他早已认定杜念唯是他的儿子,“你好好休养就对了。”
他受够了她这副虚弱的模样,也恼她的不肯配合。
他承认当年不告而别是他的错,但他依然见不得她如此虐待自己已不堪负荷的身子。
“你若只是想补偿我,大可不必了。”他想替她揽下事情的态度令她有些意外,可她一点也不想要他的同情。
八年前他不告而别,凭什么现在才又冒出来说想负责?
“我不可能不想补偿你,不过那不是我想为你付出的真正原因。”他拉过棉被,盖在她身上,将她包得牢牢的,“好好休息,其他什么事也别想,我晚点再来看你。”
“你……”他的眼神炽热得让她有些怔了。
她实在不懂,八年前他可以在事发后狠心丢下她一个人,自此杳无音讯,为何八年后他却又自愿扛下所有责任?
她不认为他是为了孩子。
对于唯唯,他一直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兴趣,只有刚才在看到唯唯的病历,发现唯唯是急性淋巴性白血病患者时皱了皱眉。
但他也没多说些什么,反倒是看着她的目光里,多了一些她,不太明白的深沉。
他忽地俯身,在她额上轻吻了一下。
“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我也不求你相信我,不过事关你跟孩子的健康,我不可能袖手旁观。”
她今年才几岁,还独自扶养一个生了病的孩子,也难怪她会憔悴成这副模样。
在知道她这些年吃了多少苦后,他如何能放得下她?
他的表情太过认真而沉重,让杜思彤原本因碰上他而冒出的反抗因子怎么也发作不出来。
而且……好吧!她是真的很不不舒服也很累了。
她咬了咬唇,“随便你。”
很久都没有人以这种强势的方法关心她了,那令她的心中泛起一种很难以形容的温暖感觉。
“你先把病养好,其他事我会替你处理的。”带着凉意的大掌覆在削瘦的脸颊上,他温言道。
他的语气诚恳得让她很想相信他,却又不甘心太快原谅。
不恨他……不代表不曾埋怨过他当年的离弃。
他根本不懂她这些年来是怎么度过的,凭什么在多年后以,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施舍”她一切?
但他的下一句话,却全然击溃了她在他面前筑起的武装——
“你辛苦了那么多年,一定很累了,好好休息吧!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就好。”
交给他?她扛了多年的责任,真的可以这样轻易的交给他吗?
瞧着他似写满柔情的眸子,杜思彤的眼眶一热。
为什么呢?不过是句简单的温柔话语,她却觉得自己愿意不顾一切的再信任他一次……
她想,她真的不太懂男生在想什么。
上课时间,老师在台上讲得口沫横飞,杜思彤却难得的心不在焉,一双眼不时的朝斜前方的某个背影瞄去。
自那天在顶楼吃过早餐后,他就又不理她了。
这几天,她依然最早到校,可他却恢复了与其他同学一样将近七点才到学校的习惯,也不主动来找她说话。
他们……不是在交往吗?为什么从那天以后,他们之问又回到了原点?
她想亲自问他原因,却又不敢,只好拚命回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惹得他不开心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课,她看着他和别的女同学愉快谈天的模样,心中像被针刺了一下。
“班长。”她不晓得哪来的勇气,突然叫住了他。”
张怀希和那名女同学同时回过头瞧向她,她注意到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像是不悦的神情。
看来她果然不小心惹恼他了。
“怎么了?”他的语气中隐隐透着不耐。·
“上一节下课的时候,班导有交代我,请你有空的时候去办公室找她。”她低着头说。
“喔!”张怀希淡淡应了声,“依甄,那我先去找老师了。”
依甄是那名女同学的名字,人长得清清秀秀,和她这种全身上下无一不圆的体态差多了。
他起身朝教室门口走去。
杜思彤迟疑了一会儿,也马上跟了上去。
“那个……可不可以等我一下??”两人出了教室,走过小段路后,她才怯怯开口。
“什么事?”他的态度依然冷淡,脚下速度也投放慢。
老师的办公室与学生的教室在不同建筑,必须下楼穿过花圃才能到达。
她一路跟在他身后,直到走至人烟稀少的地方后,才大着胆子上前拉住他的手,“怀希。”
没想到她竟然敢主动出手,张怀希有些意外的回过头,“你……”
“我是骗你的。”她很快的自首。
“骗我?”他一愣,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骗了我什么事?”
“我……刚说班导找你……是假的。”她没放手,却心虚的低下头不敢看他。
从小当惯了乖宝宝,她还是第一次像这样说谎骗人。
“你想和我谈什么?”
和同学打睹是一回事,对她的疏远却是因他另有想法。
或者最初打赌对他来说,就只是顺便……”
对她,他有种说不出的好感,那是他不曾在其他女孩身上感受的。她很文静,不说话时几乎没有存在感,可他还是从很久以前就注意到她了。
前几天向她告白的话,并不仅是甜言蜜语而已。虽然她看起来不起眼,但她专注于每件事上的认真神情,总使他移不开目光。
每个人都将她视为天才,认为她的好成绩是理所当然,他却看出她背后付出的努力。
他想,也许他是真的对这看似平凡的女孩有了特殊的情感。
杜思彤盯着那放在自己膝上的大掌,轻声问道:“你前几天对我说的话,还算数吗?”
他的手指好修长、好漂亮,不像她的圆圆短短,看起来就很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