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下午知道的。怎么了?”
“爸爸,向飞两天前去了成都出差,我从下午知道地震起,就一直在打他的电话,可一直都打不通……我和他……失去了联系……所以,爸爸,我想请您联系一下成都军区的熟人,能不能让他们打听一下他的下落,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不知道,在大家都在忙着抗震救灾的时候,我求您这样做,算不算动用国家机器,违反不违反部队条例,走后门……”
许小非连续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把这些并不长的话说完,口气力图保持着冷静和理智,然而,从心底里生出的无数担心和恐惧让她握着电话的手几乎要将听筒捏碎!说完这些话,她咬紧了牙关,紧闭着眼睛,静静地等着对方的回答。
就在同一时刻,电话那头沉默了,很安静,不发一言,听筒里除了传来空气沙沙的流动的声音,就只有对方粗重的呼吸声,小非知道,此时此刻,公公也在和自己一样,消化着这个令人感到震惊和突然的消息。
过了许久,听筒里才终于传来公公瞬间苍老了许多的无奈的声音:
“对不起,小非,恐怕我要让你失望了……成都军区司令李明世的确和我是不错的朋友,如果我开了口,他也一定会帮我这个忙!可是,可是……虽然他是我的儿子,可我也不能因为他一个人而耽误了救治其他更多受灾的人的机会。现在成都那里都在忙着调兵谴将赶赴灾区,都在忙着救人,救命,我实在不能为自己的儿子开这个口啊!
部队不是我个人的,也不是为我的私事而服务的,部队是国家的,是人民的,他们现在最重要的使命只有一个,那就是救出更多的被围困的人,这样的国家力量是不能用在我的私事上的……
毕竟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特殊身份而搞特殊化,否则,肯定有人会说,我儿子的命难道就比别人的精贵?别人儿子的命就不重要了?我不能,不能啊……小非,不要担心,没事的,一定没事的……说不定,说不定,向飞他只是手机没电了而已,或者过不了多久,他,他就会打来电话……会的,会的……”
电话那头的声音说到这里,已然有些哽咽,已经有些说不下去了,小非听的出来,公公说这番话,该是经过了多么艰难的心理挣扎,该是多么的痛心,可身在其位,自然有他的不得已,他需要顾及的东西太多,纵然自己的儿子如今生死未卜,他也不能轻易的搞什么特殊待遇。条件都摆在面前,伸手既可触及,可却无法碰它,如此的心里煎熬,恐怕是她这个做媳妇的无法真正体会的到的。
“爸爸,你不用说了,我都能理解……我只是,我只是太担心他……其实你说的道理我都懂……爸爸……”
小非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满心的害怕和忧惧,捂着嘴悄声的哭了起来。
“小非啊,小非啊,你不要哭,千万要坚强,我们现在什么消息都没听到,就在那里想这个想那个,不都是自己在吓自己吗?不要往坏的地方想,很多事情说不定会有转机的,放心,放心,这样,我可以和老李打个招呼,让他方便的时候替我们打听一下向飞的消息,你看好不好?”
公公在电话那头的温言抚慰,尽管他们两个人心里都担心的不得了,可嘴上这么一说,似乎从表面上又小心翼翼的维持着那张轻易就可以击破的平衡,于是他们又都心照不宣的没有点破,只是一径的相信着,凭着这个信念而坚强地等待着何向飞的消息。
转机
作者有话要说:这样写大家觉得矫情吗?挂上电话的方孝宏心中,就象是有千万个猴爪在挠自己的心,让他实在有些沉不住气。他来回的在自己办公室里踱着步,嘴里的香烟是吸了一根又一根,儿子如今怎么也联系不上,他到底在哪里!成都的通信设施应该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破坏啊,就在小非来电话前,他还刚和在成都的老李通过电话,了解那里的大致情况,随时做好支援他们的准备,可见电话线还是通的啊!
如果向飞真的在成都的话,无论如何也应该知道家里现在该多么的担心他啊!他平时那么细心的人,总应该知道给家里去个电话报平安,可从地震发生到现在,过去了五个小时了,他都没有联系过家里,他们这里的电话又联系不到他,这算什么情况呀!除非……
不会,不会,向飞不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不能胡思乱想,不能胡思乱想。方孝宏甩甩头,想把自己脑子里想到的那些可怕的画面用力的甩出去,不停的安慰起自己来。这时,他的老友,也是他的政委傅平推门走了进来,见他房间里烟雾缭绕,打趣道:
“呦,老方,你这是怎么了?开会的时候,也没见你抽的那么凶呀!瞧你这房子里的烟多的,都能熏死蚊子了,现在的天气可还没到点蚊香的时候呢吧!”
方孝宏不答话,只朝他看了一眼,继续闷头抽着他的烟。傅平也不管他理不理自己,兀自走了进来,开了窗,又找了张凳子坐了道:
“来来来,陪我下盘棋……你这是怎么了,这来来回回的走什么遛呀!看的我直眼晕,你坐下成不成?嘿,还怪了,吃饭的时候我还看你喜滋滋的唠叨着孙子孙子的,得意的跟什么似的,好象别人家都没有孙子一样,现在怎么又这副苦哈哈的模样,变脸变这么快,你这是唱的哪出呀!
我知道你忧心地震的事情,可我们不是都开过碰头会了吗?他们成都军区的兵力还够用,一时半会还用不上咱们这里,你现在穷操心有什么用呀!保证好京畿安全和那几位大老板的安全就行了!”
方孝宏还是不答他的话,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的走着,脸色沉重的让傅平顿时有种重回当年对越自卫反击战时的压抑感觉。他心知不妙,想老方这肯定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不然,他从不会如此严肃。他连忙收起玩笑的心情,上前一把拖住方孝宏的胳膊,问道:
“老方,老方,出什么事了!好多日子没见你这样了,你倒是说话啊,这么走城门似的溜达也解决不了问题啊!来来,你到这坐下来,你说出来,让我听听,看能想什么办法解决啊!”
方孝宏抬起头,对上了老友的视线,苦涩而又无奈的朝他一笑道:
“向飞他……向飞他前两天去了成都……如今,一直联系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