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哪儿了呢?”李兼东清冷的声音传了出来。
“到门口了。”刘芳非知道今天是躲不掉了;赶紧回答。
“快点;老地方。”李兼东快速地说完;便把电话挂了。刘芳非不由一愣;今天的李兼东似乎脾气大得很。
推开包厢门;只见偌大的圆桌边只坐了李兼东一个人;他趴在桌子上;眼对着门口;看见徐芳非进来也没有反应。
“你怎么了?”刘芳非注视着李兼东;感觉很奇怪。只见他的额头上紧紧地贴着几根头发;双眼泛红;领带也歪掉了;衬衣的袖口一只捋到了小臂上;一只贴在手腕上;西装随随便便地搭在椅子背上;那个着装严谨的李兼东到哪里去了。
“坐。”李兼东扬了扬下巴。
“还有谁?”
“没了。”
“没了?”刘芳非狐疑地提高了声音;“李兼东;你今天烧了吧?”她走到李兼东旁边;伸出手在他额头上探了探;“没事啊;到底怎么了?”
李兼东仍是没有反应;甚至连头都不转。
一直等刘芳非坐下;他才轻轻地叫了声:”芳非。”
芳非一下子愣住了;感觉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李兼东总是连名带姓的叫她;和她大声的开着玩笑;一边喝酒一边说”哥们;哥们的。”而这声”芳非”叫得那么轻柔;轻得如情人间的呢喃。
李兼东是刘芳非儿时的玩伴;只是他中学一毕业就出去闯荡了。而凑巧的是;芳非那年脱产培训的城市刚好是李兼东落脚的地方。一年后;芳非培训结束;回到一医;过了不久;李兼东也回来了;说是在外面太累了。两人的联系就是从李兼东回来后密切起来的。
那个时候;刘芳非已经和许向霆分手了;确切地说;是因为和许向霆分手了;小阿姨替她去院长那里开了个后门;才把刘芳非送了出去。关于那段感情;李兼东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也了解不少。在芳非看来,李兼东一直把她当作哥们,他从没有如今天这般失态,以至于当他突然亲昵的叫她时,她甚至有点猝不及防。
“哈哈,我的演技如何?”李兼东突然望着她大笑。
一听这话,刘芳非心头一松,虽然她感觉李兼东的笑有点怪怪的,然而突然松懈下来的心让她顾不上辨别那笑里面包含的心情了,更顾不上追问他今天为何如此狼狈。
“来,有你喜欢的。”李兼东递过一瓶红酒,“我刚去了法国。”
刘芳非摆摆手,昨晚一夜不眠,再加上白天的忙碌,还有刚才的紧张,让她此刻只想好好躺一会儿。
李兼东看着她有点苍白的脸色,急忙问:“病了?”
刘芳非使劲揉了揉太阳穴,又拍了拍自己的脸,“没事,有点累。换个地方吧,两个人在这里是不是太奢侈了?”
李兼东斜了她一眼:“放心,这点钱还有。”然后开始点菜。
既然他已经这么说了,刘芳非也不客气了。一道道菜上来后,她便吃了起来。李兼东在旁边含笑望着她:“慢点吃,没人和你抢。”一听这话,刘芳非一下顿住了筷子。
那个时候,许向霆常带着她四处找吃的,而刘芳非每每是一边嚷着要减肥,一边吃得不亦乐乎。许向霆总是在旁边揉着她的头发,宠溺的说:“慢点吃,别噎着。没人和你抢。”
李兼东怔怔的望着她,她举着筷子,眼神迷茫的样子,看了让人心疼,很多时候他都有一种*,想把她拥到怀里怜惜个够。只是他不敢,他怕真的这样做了,最后连哥们都没得做了。于是他故意漫不经心的问:“怎么不吃了,不合胃口?”
“没,没。”刘芳非赶紧说,为了掩饰她往嘴里塞了很多东西,谁知吃得太急,竟剧烈的咳嗽起来,李兼东赶忙过来敲背。
这顿饭刘芳非吃得很饱,以致到最后她竟然感觉自己几乎走不动了。
正文五、夜晚(上)
等到刘芳非躺到床上,才想起自己到最后也没有问李兼东,今天的异样是因为什么?只是这样的李兼东让她感到危险,所以在她迷迷糊糊睡去之前,想着:下次应该离他远点了。
刘芳非是被自己剧烈的胃痛惊醒的。她拿出枕边的手机,打开翻盖看了看,原来12点还不到,而胃里的疼痛却不打算放过她,那里面似乎有一只手在搅动,她整个身子紧紧团在一起,用手抵着胃部,这样疼痛似乎减轻了一点。但马上新一轮的疼痛又袭击了她,她把手塞进嘴里,忍不住痛苦*,泪水终于无声落下。
这样过了一会儿,疼痛似乎轻了点,她赶紧打开电灯,起身倒了一杯热茶,借助水的热量,似乎觉得胃好受了点。于是,她拉开抽屉,只是从a城培训回来后,她的胃再也没有折磨过她,所以抽屉里没有一粒胃药。而按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显然不适合出去买药,刘芳非趴在桌子上,终于痛哭出声。
哪怕和许向霆分手后,刘芳非也没有流一滴泪,虽然那时她整日陷在痛苦中。
那时,许向霆因为误会向她提出了分手。接着是小青,她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离开了这个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离开了她如鱼得水的工作。然后是单位同事铺天盖地的谣言,尽管刘芳非平时与人不太接触,但因为许向霆高调的恋爱作风以及林可儿的一场大闹,刘芳非在一医已是人皆尽知。所以许向霆第一天刚提出分手,第二天刘芳非便成了各种眼光的追随者。一直到她到a市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仍感觉自己的背后有很多双幸灾乐祸的眼睛。
到了a市后,刘芳非有很长一段时间不知道自己每天在做什么。其实培训只是一个借口,无非是让她换个环境,而这让她更肆意沉沦。只是无论是多少的痛苦,她都把它憋在心里,人前她仍是一个做事认真,不爱说话的刘医生。
后来她碰到了李兼东。
那天她们工会搞活动,所谓活动无非是大家一起聚个餐,于是闹哄哄的一批人下班后去吃自助餐。她本来不想去,后来想想入乡随俗,就坐在旁边看她们吃。
到一半的时候,有个身材修长的男人过来和她打招呼,“请问,我们是否认识?”
刘芳非本以为是无聊人的搭讪,不由嗤之以鼻,等那男人走进一看,发现不但认识,原来还是同学。
后来李兼东告诉她,本来那天约了人在顶楼谈生意,结果那人临时爽约,而恰有朋友说在这里等他,于是就下来了。一进门,就发现发呆的刘芳非,当然那时他还不知道是她,就觉得这人很奇怪,不由多看了几眼,这一看,竟然发现是自己的老同学。其实李兼东还有一句话没有说,那天的她穿着无袖的衬衣,碎花的裙子,那么落寞的坐在那里,就如误入人间的仙子,或许,就从那天起他被蛊了惑。
初到a市的时候,刘芳非整日被胃疼折磨着。只有在胃疼的时候她才记得原来自己没有吃饭。和李兼东重逢后,他经常找她出去,有时和他的朋友,更多的时候只有两个人。他很会找地方,总是找那些被绿树掩映的红砖蓝瓦,一走进里面便是一条曲折的小道。叮咚的水声,轻柔的丝竹,掩盖了芳非缭乱的心。很多时候他就是举着一碗清淡的米粥,陪她打发那些被伤痛浸淫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