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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悠逛。月光像凉森森的沙土,落在了我的身上……
第三十四章洪泰岳使性失男体破耳朵乘乱夺王位
莫言在他的《养猪记》中详细地描写了我咬去洪泰岳g丸,使他变成废人的
情景。他写我是趁着洪泰岳蹲在一棵歪脖子杏树下解手时,从背后偷袭了他。他
甚至煞有介事地写了月光,写了杏花香气,写了借着月光采集花粉的蜜蜂,他还
写了一个看上去十分漂亮的句子,说“月光下,杏园内弯曲的小路宛如一条流淌
着牛奶的小河”。这小子把我写成了一头具有吃人g丸怪癖的biantai猪,简直是以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想我猪十六英雄半生、堂堂正正,怎么可能去偷袭一个正
在拉屎的人。他写时不嫌龌龊,我读着都觉恶心。他还写我在那个春天里,在高
密东北乡流窜作案,咬死了农民十几头黄牛,而且用的都是卑鄙下流的方法。他
写我总趁着黄牛大便时,一口咬住它们的g门,把它们的肠子拖出来。他写道:
“那些灰白肠子弯弯曲曲地布满现场,上面沾满泥沙……那些极端痛苦的牛,疯
狂地拖着肠子沿街奔跑,最后倒地而死……”这小子,调动着他邪恶的想象力,
把我描写成一个十足的恶魔。其实,糟蹋这些黄牛的罪魁祸首,是从长白山地区
流窜过来的一头biantai老狼,它行踪诡秘,每次都不留下足迹,所以,它的罪行,
就被当时的人,统统地算到我的头上。后来,那头老狼流窜到我们吴家嘴沙洲上,
没用我亲自上阵,就被我那些凶猛儿孙们,先踩成一张薄饼,然后撕成了碎片。
事实的真相是,那天晚上,我与孤独的月亮做伴,在西门屯的大街小巷流连
忘返。当我们又一次悠晃到杏园时,看到了洪泰岳。他仿佛是从那个义犬冢里钻
出来的。他站在那棵歪脖杏树下撒了一泡长n。扁平的酒壶挂在他的胸前,他的
身上散发着酒气,这个原本就酒量不凡的人,现在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酒鬼。用
莫言的话说,他是“借杯中之物,浇胸中块垒”。他撒完n,嘴里嘈嘈杂杂地骂
着:“放开我,你们这些狗爪子们……你们想捆住我的手脚,堵住我的嘴巴,没
门儿!你们把我剁成r酱,也难粉碎我这颗人的钢铁之心!兔崽子们,你
们信不信你们不信,反正我信……”
被他的语言所吸引,我和月亮跟随着他,在杏园里游荡,从一棵树,到另一
棵树。如果有哪棵杏树不慎撞了他,他就对杏树施以老拳,并吹胡子瞪眼地训斥
:“妈的,连你都敢碰我,我让你尝尝无产阶级铁拳的厉害……”
他悠荡到那养蚕室,用拳头擂响了门板。门板拉开,我看着白氏明亮的脸。
她是端着一畚箕桑闲。他们说说笑笑地往东推进。
猪的包围圈渐渐缩小。当距离猪王“破耳朵”约有五十米时,赵勇刚一声令
下,七支冲锋枪同时向三面开火。
枪机都在连发位置上。先是三发点s,又是三发点s,然后一梭子弹全部倾
泻而出。“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这样的速s武器s速之快、
威力之大超出了猪们的想象。七支枪,一百四十发子弹在不到五秒钟的时间里悉
数s出,三面猪队中,最少有三十头猪中弹瘫倒。它们中弹的部位,基本上都是
头颅,穿甲弹穿透颅骨后,弹头便在颅腔内炸开。这些猪都死相甚惨,有的脑浆
进裂,有的眼球进出。“破耳朵”凭着猪王的本能在枪响时低下头,一串子弹把
它的那只好耳朵打成了碎片。它哀嚎一声,对着猎猪小组飞扑上来,而此时,后
边那三位身背火焰喷s器的队员以久经训练的熟练动作前冲三步,扑地卧倒,同
时击发,三溜火光,三条火龙,向着他们各自的前方喷出,并发出一种类似于一
百只白鹅拉稀的合声。那火龙前端一团黏糊糊的烈焰,迎面包裹了猪王“破耳朵”,
火焰轰然腾起,约有三米多高,猪王“破耳朵”消逝了,只有一团火焰在奔跑,
在滚动,大约二十秒后,便停止运动,就地燃烧。南、北两面,领头的野猪遭到
了与“破耳朵”完全相同的命运。
因为这些野猪,身上都沾着厚厚的松油,是极易燃烧之物,凝固燃剂只要有
一点溅到它们身上,便会引燃它们的身体。几十头猪身上着火,奔跑,尖叫,只
有极聪明的就地打滚,不聪明的乱窜。它们钻进柳丛,钻进草窝,引发火灾。沙
洲上浓烟滚滚,焦臭熏天。没中枪弹、没被火烧的野猪们完全被吓傻,丧失理智,
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猎猪队员们托着冲锋枪,立姿,用一个个准确的点s,送野
猪们见阎王……莫言写道:这场疯狂的,用环保的眼光来评价,显然过分。
让野猪如此惨死,也嫌过火。怪不得当年蜀相诸葛亮在火烧藤甲军之后喟然
长叹,潸然泪下。我2005年访问韩国与朝鲜的板门店,看到在三八线两侧那宽约
两公里的无人区内,成群的野猪在那里追逐打闹,树木上鸟巢累累,白鹭成群飞
翔林表,想起当年我们在吴家嘴沙洲上组织的这场大,心中甚觉内疚,尽管
杀死的是作恶多端的野猪。这场因为使用了火焰喷s器,最后引起了野火,
将沙洲上大片的马尾松林、红柳树丛烧尽,荒草更是在劫难逃。沙洲上的其他生
物,长翅膀的多半飞了,不长翅膀的,有的钻d避难,有的跳水逃命,大半还是
被烧烤而死……
那天,我在运粮河南岸的红柳丛中,目睹了沙洲上的浓烟和烈火,听到了爆
豆般的枪声与野猪们发疯的叫嗥,我当然更嗅到了西北风吹送来的令我窒息的混
合气味。我知道,如果我不是让出猪王之位,必将与野猪们同遭此难,但奇怪的
是,我并不为此感到庆幸,我觉得,与其苟且偷生,还不如与野猪一起葬身火海。
劫难之后,我泅水过河上了沙洲,看到一片片被烧成焦桩的树木,看到那些
被烧成焦炭的猪尸,看到环沙洲水边那些被泡涨的动物尸体。我一阵阵地愤怒,
一阵阵地痛苦,最后,痛苦与愤怒交织在一起,像一条双头毒蛇,啮咬着我的心
……
我没有想过要复仇,使我痛苦万端的是一种焦灼的情绪。这情绪使我一刻也
不能平静,仿佛一个心理素质欠佳的士兵在大战之前那种状态。我顺着大河逆水
而上。游累了便潜入河流两侧的茂密的柳丛,时而在河的左侧,时而在河的右侧。
我沿着一条气味的踪迹前进。那气味由燃烧柴油的气味、焦煳猪尸的气味混合而
成,有时也混进辛辣的烟草气味和劣质的白酒气味。当我追赶着这气味走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