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胖”
午后的阳光普照大地,热闹的市街上车水马龙,人们面带笑容地逛着商店,处处充满喧闹的声音。
路旁一条略脏的小巷子里,有栋破旧的公寓,这儿就快是城市被遗忘的一角,墙角窝着些无业游民或流浪汉,且大部份楼层都是空的,罕有人气,连白天看起来都弥漫着阴森森的气氛。
但这幢公寓的顶楼阳台吊了些衣物,显然是有人住的;只是那些衣物看起来似乎也不晓得已在那儿挂了多久,有几件甚至出现了破洞,沾染着灰尘。
卡啦一声,阳台生锈的铁门被拉开,一名蓬头垢面的年轻人走出来,嘴角叨了根烟,巡视着悬在阳台的衣物;随便抓了件看起来较干净的上衣,便又匆匆闪进屋里,像是很不喜欢外头和煦的暖日。
走进屋里,他脱下身上那件刚被咖啡泼到的衣服,随手扔到旁边,换上自阳台拿来的新衣。回到电视前,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管方才的咖啡是否有溅到地上,怡然自得地继续玩电动游戏。
这名独居于旧公寓的年轻人叫做新田裕树,是名符其实的宅男型人物,个性内向,不擅与人互动,几乎终年足不出户,能邮购到家的物品就不自己出门去买。你问他的经济来源?当然,他有工作,却也是不太需要与人接触的工作,天生有美术细胞的他,利用网络来承接外包的插画工作,随性的他并不在意一个月接的量有多少,反正有就赚,没有就算了;他的生活也很简单,几乎局限在这间房间里,墙上贴满电玩与漫画的海报,柜子上摆满各式各样的模型,几乎都是电玩或漫画里的人物。一尊高约五十公分,金发、碧眼,手里握着两把巨剑的gk人形被特别摆在玻璃柜里,这是他最爱的电玩「finalfantasy」第七代的男主角--克劳德。
这套游戏他已经玩了不下百次,每次都为里头的男主角深深着迷,美丽的金发,略带忧郁的眼睛,白皙的肌肤……在他的世界里,现实几乎是不存在的,只有这些电玩或动漫的人物会陪伴他,会与他交谈,会倾听他的心事。在电玩动漫的熏陶之下,他的脑袋里也构思出不少天马行空的故事,随时记录下来,或将其绘制成一页页的漫画,等待累积到足够的数量,再拿去投稿,完成他另一个梦想--成为漫画家。
只可惜,以他这么怯于与人互动的个性,实在很难将双手伸展到外界,梦想若无法被实现,就永远是个仅存于虚幻的意念,不会具有真实性。矛盾的是,虽然他难以与人面对面的沟通,在网络上却总是能畅所欲言,结识了不少同样埋首于电玩、酷爱收集模型、极少踏出家门、现实人际沟通技巧不佳的宅男朋友,且这些朋友们还约好今天要来替他庆祝生日!
「真是的!」裕树瞄了一眼时钟,视线又调回电视画面:「还说四点要来呢!都四点半了,要是这关打完还没来,我就不开门!谁稀罕朋友这种东西!」
才刚抱怨完,门铃声马上响起,外加咚咚咚的敲门声。
裕树赶紧按下暂停,冲去打开门,见着三个应该都不超过二十岁的少年,且三个人都长得一模一样,极为俊俏。
「请问……你是裕树吗?」其中一名少年开口问道。
「我是。」裕树点点头。「你们是……」
「我们就是约好今天来帮你庆生的地狱三天使啊!」
「啊!没想到你们真的来了!」
「当然来啦!你家还真难找,费了我们好一番功夫。」三名少年边脱鞋边走进房里。「而且刚才在楼下还被色老头搭讪,恶心死了!」
「哈哈……那还真是不好意思。」裕树搔搔头,似乎也不太在意被看到乱七八糟的房间。
「有没有桌子啊?不然蛋糕该摆哪?」
「这里、这里。」裕树把矮桌推过来,上头还沾着刚才翻倒的咖啡。
少年们把蛋糕往桌上一摆,又抬了个相当大的箱子进来。
「对了,地狱三天使是你们在网络上的名称,那我该怎么称呼你们?」裕树好奇地打量这几位只在网络上聊过,却从未见过面的网友。
「我叫洋一,」染着红发的少年先介绍自己,然后再指指另外两个:「头发半长不短的是洋二,黑发的是洋三。我们是三胞胎,希望没吓到你。」
「哈哈……还好,刚看到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时,是有点惊讶。」裕树用手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你们抬来的那个箱子是什么?」
「要给你的生日礼物啊!」洋一面带神秘的笑容。「不过,得等会儿再拆哟!」
「好!庆祝我们终于见到面了!」洋二自便利超商的塑料袋里拿出几打啤酒:「来喝个畅快吧!」
几个人打开啤酒罐,开心地大喊着干杯,先各自喝光一瓶啤酒做为见面礼后,洋一开始在蛋糕上插蜡烛。「过完这个生日后,你就二十四岁啰?」
「是啊!」裕树自嘲地道:「老啦!」
「二十四岁哪算老,还正年轻呢!」洋三作了个鬼脸。
「你们看起来才年轻,而且在网络上又一直不肯透露你们几岁。」裕树撇了撇嘴:「照我推测,你们都还没满二十吧?」
「虽不中,亦不远矣。」洋二笑兮兮地道:「我们刚满十九岁。」
「呼,果然还很年轻!」
「别这么说嘛!」
「不过你们长得这么好看,在外头应该很受欢迎才是,怎么也会像我这样沉迷在网络的世界,当个宅男呢?」
「外头的世界有什么好?不都是虚伪和欺骗?」洋二像是对社会有极大的不满。「还是缩在家里好!」
「哈哈!说的也是!」
「蜡烛插好了,」洋一拍拍手:「有没有打火机?」
「吶,打火机。」裕树自床上将打火机拿过来。
洋一点燃每根蜡烛,然后拉上窗帘,四个人围着蛋糕唱起祝寿的歌曲。
原本素眛平生的四个人,透过网络游戏而相识,然后像几十年老朋友似地庆贺生日,真令人不得不佩服现代科技所造就的生活环境,物理上的距离被光纤征服,早已不复存在。曲毕,裕树简单许个愿,而后吹熄蜡烛,四人又开启与游戏有关的话题,这一谈可不得了,几小时的光阴转眼消逝。
「呼……」裕树望了望窗外:「天都黑了呢……」
「对啊!」洋二沾着蛋糕盒底的奶油来吃。「时间过得还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