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顺着刀刃滴滴下坠,鲜红的妖冶瞬间刺满思北的双目。
陆习还站在那里,王志军一被制服医生护士们便朝着他一拥而上,一旁是被突如其来变故惊呆了的许流萤。
她想自己应该过去扶住他,她想自己应该走上前去和他说些什么。可是他们两个人中间隔着那样多白色的身影,好像已经远到隔了几重山水。
为什么张开嘴的时候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思北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下滑,心中泛起莫名地空虚。那样冰冷刺骨的恐惧与现实合为一体重重地向她袭来。她好害怕,只想找个温暖的地方躲起来。这个地方真的好冷,明明是七月盛夏,为什么会冷到头痛欲裂?
42。如果可以,我想成为你的右手8(3000字)
陆习就在那边,伸出手却摸不到,她瑟瑟地蹲下,妄想把自己包成一团就会再感受不到那样的恐慌。
一直在思北身边的康小曼发现了她的异样,她努力扶着思北:“陆太太,你怎么了?陆医生!你太太……”
思北没有回答他,只是紧闭双眼皱着眉头不断地摇头再摇头。
她不懂的,自己只想找到一个安全地角落,无声地躲藏,叫陆习也没有用,一直以来她都只能自己一个人克服这样的恐慌。
看起来很长的故事,发生只是短短几秒钟。
几秒钟之间,陆习听到小曼的声音,顾不上身体上的外伤,拨开人群走到了思北面前。他单手用力地将她扶起,忍着痛把她纳入怀中:“小北,我在这里的,不用怕的。”
久违的温暖,终于来临。
仿佛冰天雪地中跋涉了许久终于找到了火源一般,思北贪婪地攫取着那一点点微弱的热量。可全身的骨节还是如同被捏碎了一样,僵直地无法动弹。
陆习用没有受伤的右手轻轻地舒着思北的背,心中的担忧不断地扩大。草灰蛇线中,他能隐约地猜测到曾经的她或许经历过一场可怕的事故,可是她却不愿意告诉自己。
不信任么?还是害怕。
“陆习。”她喃喃地,死命用手扣住他的腰,仿佛松一点他就会立刻消失一样。
被思北的动作牵动了伤口的陆习微微一皱眉,声音却更加温柔:“没事了,真的。”
“陆习,你再不去处理,你的手很可能会有危险。”一旁不安的洛谨谦一边让护士先暂时处理陆习背部的伤口,一边小心翼翼地提醒。
洛谨谦的话没有对陆习产生任何影响,却惊动了思北,她仰起头:“陆习?”
“真的没事,我再抱抱你。”陆习安慰着,轻轻在她额间印上一吻。
没事?开玩笑,手可是一个外科医生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而陆习的那一只更是连四百万美金都买不到的。洛谨谦不解地看着陆习,嘴张了张没再说话,而是叹了口气将围观的闲杂人等都驱散开来。
他知道,陆习固执地像头牛,做下的决定是死也拉不回来的。
他们就那样旁若无人地站在那里,拥抱着,安慰着彼此看得见看不见的伤口,直到思北逐渐平复,陆习才随着几乎抓狂的洛谨谦去到治疗室。
等待的时间,异常煎熬。
不知道陆习的伤势到底如何的她,开始责怪起自己刚刚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同时又为陆习的温柔与包容心生暖意。一时间脑子纷纷乱,有些隐隐作疼,然后又忽然想到了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许流萤。
想到陆习为了救她连命都不要的样子。
这算什么呢?同事友爱?心怀愧疚?还是……喜欢到可以奋不顾身?
忽然重新全身觉得冰凉。
头疼的更加厉害,思北混乱的脑中居然出现一个悲哀的想法——仿佛这样的一年,总是和这医院分不开了一样。
他们在一起真的需要这么艰难吗?
“你喝杯热茶吧。”不知什么时候,康小曼拿着一大杯热茶走了过来。
思北抬头,接过杯子,点头致谢,依旧不发一言。
可是热茶是真真实实地温暖了她。
“其实,这点小伤不碍事的。你不用反应那么大的,最多就是左手可能怕伤到神经或者韧带。”小曼大大咧咧地坐下安慰道。
思北双手握着杯子,只是微微一笑迷离地看着前方,并不回答。
小曼于是又说道:“陆医生对你那么好,你不知道今天多少护士妹妹们芳心寸断啊。”
“很多人,喜欢陆习。”思北低下头,看着手中杯子中氤氲出的热气。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告诉自己么?自己早知道了;告诉小曼么?和她又没有关系。
或许只是想说了而已。
陆习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病服。鉴于洛谨谦坚持要他留院观察以确定左手完全没事之后才能走,陆习只好坐着轮椅由许流萤推了出来。三个人有说有笑的样子,让思北觉得自己好像是多余的。
“小北,今天看来得住院了。”陆习笑着向思北伸出手,有些抱歉地。
处理完伤口的他,精神好了很多。原本就不是什么大伤,只要止血了,不感染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我……能陪你么?”思北问得犹豫,她不确定那样三个人有说有笑地走出来代表着什么。
是患难见真情么?可是他之前明明抱自己抱得那样紧。
陆习好笑地握住思北的手点头:“问得这么小心干什么,我答应谨谦住院的条件就是你不受探视时间的限制。”
思北点头,自然而然地接过轮椅推着陆习去了vip病房。
vip病房她并不陌生,之前爷爷也是住在这个病房区。和普通病房比起来,几乎就是一个小型公寓,病床比普通的大一号,有独立的卫生间,甚至还舒适的沙发茶几供探病的客人用。
“今天看来只能趴着睡觉了。”陆习自嘲地趴在了宽大的病床上,左手伸出窗外,
右手在床上轻松地拍了拍,“亲爱的夫人,过来睡吧。”
难得撒娇地语气,神情轻松地不像是刚受伤的人,反倒是像刚刚经历了一场幸运。
“你怎么这么高兴?”思北便陪着他一块趴着,不敢轻举妄动怕弄疼他伤口的她,枕着双手,刚好和陆习面对面。原本想问的问题又觉得时机不合适,只能压在心里。
他的右手扶上了她的腰,笑着说:“因为我很庆幸我还活着,还能一直抱着你很久很久。我更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