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难过……
有什么,从身体里飞走了……飞走的时候,身体里最后的温暖也被带走了……别……别留下我自己……心好疼……
光一点点s进眼中。
心里空荡荡的。整个人都好像被掏空了。
我只剩下了一层壳子。
父皇……
“离开吧,永远别再回来了……”皇祖母,为什么为什么不要我了父皇!我要见父皇!
冰冷的雨浇在脸上,父皇站在丽正门的城墙上。
高高的俯视着我。
我看不清他的脸。只来得及看到他越来越模糊的身影。
丽正门的城门关上了。
城门浮雕上高大的修罗冷冷地看着我。
我再也回不来了。
没有人再要我。
林笑挣扎着张开双眼,看到龙煊烨温和地对着他笑。
“我怎么了”林笑怔了下神,莫明其妙地问。
“你刚才突然晕倒了。”龙煊烨一笑。“你不记得了么”
“啊……”林笑皱起眉,想起自己过来找龙煊烨,說起了珠子和曲灵烟的事。然后怎么就昏倒了
“你生父皇的气了吧”龙煊烨看着他,和声细语:“曲灵烟的事,父皇之所以不让你說出去,是有缘故的。”
“唔。”林笑看着他,拼命思索着,此中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这次和亲代表着大昊和北朔的结盟,所以不能因为曲灵烟一人而出纰漏。大不了,父皇给你六哥再立一个正妃就是。”龙煊烨微笑着,“过几日,s雕和西燕也会送公主来和亲,从里面挑一个做贤儿的妃子并不难。你說呢”
和亲,原本就是政治意义大过一切。
林笑无语地看着龙煊烨。
“这些日子,父皇很忙也很累,对你疏于关心了,你是不是生父皇的气了”
“儿臣不敢。”林笑垂首恭谨地回答。
龙煊烨看着他,目中精光陡然一涨,随即隐去,依旧微笑着,“这几日在宫里呆烦了吧”
“还好。”林笑淡淡道。
“以后出宫去也没关系,父皇多给你派些龙卫就是。”龙煊烨轻轻抚摸着林笑得头,“以后出去一定要带着龙卫。不可以再像今日这般托大了。”
“儿臣遵命。”林笑抬起眼看了龙煊烨一眼。“太晚了,儿臣该回去了。”
“好吧。”龙煊烨站起身,“砾岩他们在外面等你半晌了。回去好好歇息,不要再累着。可能今日你是累坏了。”
“谢父皇关心。”林笑看着龙煊烨,目中却忍不住现出疑惑之色。他干吗不断地给林笑昏倒找理由刚才到底为什么昏倒林笑脑中有些乱,但是又不能问出来。
看着林笑的背影,龙煊烨长长呼出一口气。刚才真是好险!
果然是快要下雨了,夜空中灰蒙蒙的,一颗星也没有。
空气潮而闷。
砾岩高大宽阔的身影走在林笑前面稳若泰山,林笑垂着头,想着刚才自己为什么昏倒。
“咦……”鹰锋忽然掠起,一下子就飞身上了阆檐,一双鹰目四顾一圈,俄而飘身落下。
“怎么了”准提问。
“刚才忽然觉得似乎被什么监视着。”鹰锋挠挠头,又一皱眉,說:“可是没有人。”
“可能是猫吧”朱明說。“最近宫里猫越来越多了。前儿兰馨宫的董娘娘还因为窗下猫闹犯了心悸症呢。”
“可能吧。”鹰锋依旧四面环顾一圈。
林笑紧跟着砾岩,亦步亦趋的。听几人說话,不由也四圈看了一遍。
“没事,殿下。”准提对着林笑嘿嘿一笑,“鹰锋总是特别警觉,就是草扬的京胡一起,众人就拉开腔唱……龙煊烨训完了话,一抬眼居然发现林笑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这边,脸上的神气說不出的诡异,看着龙煊烨的眼神就跟做梦似的,好像一不小心就会笑出声来。
“光儿”龙煊烨疑惑地叫了一声,“你没事吧”
“阿!……”林笑猛地清醒过来,看着龙煊烨,干咳一声,一笑,“没事,儿臣刚才有些走神了。”
“要不要宣太医给你看看”龙煊烨眯起眼睛,问。
“不必了。儿臣只是有些乏了。”林笑淡淡說。
“嗯。”龙煊烨看着他,“今晚你跟朕回西暖阁吧!朕守着你。”
林笑看着龙煊烨,过了一会无奈地說:“好。”
龙煊烨立刻露出笑容,喜气洋洋地吩咐众人:“起驾,回西暖阁!”
驿馆内。
曲灵烟呆望着窗外的倾盆大雨。
默默祈祷着。
“老天保佑,让东门草回来……”她垂下头,看着手中握着的一块白玉牌,牌子上有一个篆体的“檀”字。“檀哥哥……若是东门草回不来了,我该怎么办!”
“我还能去找谁呢……”曲灵烟泪流满面,哽咽出声。
一个炸雷,响彻天地。
曲灵烟猛地跪倒,“老天,帮帮我!帮帮我!!!”
电闪雷鸣。
闪电如同苍穹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跪在黑暗中的女子渺小卑微的身影。
第三十四章七零八落
林笑终于明白,他的生活渐渐变成一块破碎的镜子,每一块都能映照出他的模样,但每一块都不是完整的自己。
林笑看着龙煊烨批改奏折的背影,慢慢阖上眼帘。
此刻可以安心地合眼,那个人会在这个喧嚣的雨夜带给林笑踏实的睡眠。
他就是大昊铁打的江山最有力的守护者。看着他坚定的背影,林笑突然觉得,那个人是强大的,不可战胜、不肯妥协、不被改变、不会退缩。他永远无错、无情、理性、没有属于普通人的犹豫不决、优柔寡断。他过于有身为皇帝的自觉与理智。
这样的人做为君主让人放心。
可是,他身边的人很辛苦。
当他牺牲了自己的一切时,注定也将牺牲别人的一切。
或许他是想过要补偿的,可是,他并不知道别人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林笑忍不住叹了口气。侧过身去,面向墙壁。
龙煊烨听到了林笑的叹息。
执着笔的手一抖,一滴墨落在奏折上。
六出迅速地拿起一张宣纸轻轻引去墨迹。龙煊烨却忍不住望着敞开的宫门,沉沉的夜色中水光幽暗。伸出手,握在掌心的便是柔脆的江山。
身后睡着那个比江山更脆弱的孤独的灵魂。
永生如此寂寞。两个寂寞的灵魂依偎在一起是否就会开始彼此温暖
他是我的孩子。
他其实又不是我的孩子。
他为我而生。我也将为他而活。或者,为他而死。
这是劫难。
也是缘分。
要么一起活下去,要么一起毁灭。
简单粗暴,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步步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可是他却懵然无知。
龙煊烨叹了口气。苦笑。
老天爷最公平的地方就在于他对谁都不公平。哪怕你是神也一样。
东门草躺在柔软的丝被上。
一股桂花的香甜袭入脑中,让他的眼皮越来越沉重。
洛辰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指拈着一根带血的摄魂钉,慢慢拉出东门草的身体。
不痛。一点都不痛了。
东门草缓缓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洛辰的额角渐渐渗出一层薄薄的汗,6颗,整整6颗摄魂钉,还带着东门草的体温,安静地躺在冰冷的白玉盘中。
洛辰的手掌慢慢凝聚起一团白光,缓缓按在东门草的伤口上。
过了很久,洛辰才收回手。看着东门草,清澈的大眼睛里有一丝好奇和喜悦。“睡吧!桂喜会保护你的。”
他的身体渐渐淡化成一团白烟,缓缓消失。
再次出现时,竟在涵碧潭的桂花树下,只见他轻抚着桂树的树干,柔声說:“桂喜,我要回去了,你好好照顾这个人呀!”巨大的桂树竟然摇晃着枝条,似在答应他一般,一枝枝条慢慢伸下来,轻轻点点洛辰的脸。洛辰欣喜地笑了,将枝条放在唇边一吻,随即转身离开。
幽暗的玉华宫内,灰袍人趴在地上痛苦地shenyin着,急促地chuanxi。
洛辰轻巧地走进来。
灰袍人抬起眼睛,那对灰色的眼睛竟然变成血红!
洛辰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了”
“血龙锥……他竟然对我用血龙锥!……”灰袍人嘎声道。声音里充满了恨意。
“龙帝么”洛辰轻轻抱起灰袍人。走进内殿。
“我全是为了他啊……他竟然对我下此狠手……”灰袍人呜咽着,“他好狠毒的心肠……”
“你惹他生气了。”洛辰轻声說。
“可我全是为了他好啊……”灰袍人哑着嗓子,“他竟然派藤六出那个妖孽来给我下血龙锥!还說要让我魂飞魄散……他怎么能如此对我!”
“别想了,好好睡一觉吧!”洛辰将灰袍人放在毛毡上,替她盖上被子。
“洛辰……抱着我……我流了好多血……很冷。”灰袍人低声說。
洛辰钻进她被中,抱住她。“睡吧,我抱着你。”
“……你的身上有陌生人的味道。”灰袍人皱着鼻子嗅了嗅。“还有血的味道。”
“啊,我今天救了一个人。”洛辰漫不经心地說。
“什么人”灰袍人血红的眼珠直直瞪着洛辰。
“不知道,非常丑。”洛辰說。“但是他的灵魂有着美丽的颜色。像琉璃。”
“把他带来,我需要能量,他的灵魂一定很强大!我可以吸取他的灵魂,恢复神力……”灰袍人热切地說。
“不可以噢!”洛辰淡淡說。“我不喜欢你吸食别人灵魂时候的样子。”
灰袍人一愣,随即不语了。
“再說,你也不能再吸灵魂了,会被反噬得更厉害的。”洛辰說着,轻轻亲吻了灰袍人的唇一下,“你漂亮的眉不能再变色了。我喜欢它现在的样子。”
“啊……”灰袍人惨白的脸上忽然现出一抹红晕,暗红的眼珠瞪着洛辰,竟然用一种脉脉含情的口气說:“我知道了。”接着露出满足的笑容,钻进洛辰怀中。
洛辰抱着灰袍人,清澈的眸子纯粹干净,温柔如水。
美丽如仙的面容映衬着灰袍人丑陋憔悴的脸,格外恐怖诡异。
雨声、雷声笼罩着玉华宫。
暴雨更加深了玉华宫的黑暗与冰冷。
早朝时天依旧下着雨。
垂拱殿内有些潮湿。龙涎香的香味在雨气中倒是越发幽香入骨。
京兆尹张可久站出朝班,满面肃容。“因为简御史被害一案还曾牵涉到王郎官等人,在京城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是以臣恳请陛下降旨,规范官员行为,尤其是狎妓饮乐,此种行为皆有碍官箴,与朝廷礼法不合。堂堂朝臣竟然为争一名歌伎大打出手,实在不堪。据臣所知,还有不少皇子那日也在官库中饮宴,席间也有数名官妓在场侍候,皇子乃是金枝玉叶,岂可流连此等烟花场所陛下,臣为大昊社稷计,请陛下速速降旨,规束皇子行为,绝不能让我朝皇子再出现于风化场所、有违德仪。对那些迷惑皇子的官奴也应严惩不贷!”
麒玉气得脸色发青,林笑不由担忧地看着他。麒惠也有些忐忑,垂首无语。
“张卿家所议,众臣可有异议”龙煊烨看着众臣,淡淡问。
“请问张大人,您怎知那日有皇子在官库饮乐莫非大人也在场,看到了哪位皇子”麒旭忽然开口淡淡道。
“有人看到,报于下官知晓。文熙亲王,您当日不曾在场,就不必帮忙遮掩了吧”张可久冷冷道。
麒旭不由气结,麒玉目光闪动,微微一笑,开口道:“张大人,凡事要讲凭据,无缘无故的诬蔑皇子,可是欺君之罪。”
“臣不敢欺瞒圣上!”张可久看着麒玉,目中现出愤然之色,“七殿下,您当日在不在春风楼,您心知肚明,谁在欺君,你我各自清楚!您一贯风流,京中平康人家,谁不知七殿下鼎鼎大名!秋兰若姑娘如今身在玉和楼,昨日您不还陪在秋姑娘身边,今晨才离开”
麒玉猛地沉下脸:“张可久,你此言欺人太甚!兰若乃是太后有命入籍亦须守身如玉、只侍奉酒宴、不许私侍寝席的清官人!你在诬我与兰若有染么!”說着猛地出列跪在龙煊烨面前,恨声道:“请父皇明察!为儿臣主持公道,还与兰若清白!”
林笑暗道一声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