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柔闻言不语,只是浅笑,可心里却是忧虑的。她自然希望爹爹的痛早日康复,但今生她却是不能嫁入了。
就算不提,她已将自己「卖」给邵风的事,经过了昨夜她已非清白之身,如何还能嫁入?况且如今在她心里,再也容不下另一名男子,即便是让其他男人瞧自己一眼都觉得不净。
思及此,湘柔愈是忧挹了。
他已在自个儿心底有了这般影响力了吗?如此一来,就算自己不能嫁他,也要如此为他牵挂羁绊一生吗?
莫怪菀姨要她不可理睬,下可信任,甚至终生也别见男子;或者菀姨此言确是有道理的┅┅离开忆梅轩,一路上湘柔眉轻颦。有了「惦念」,已然不能再同以往一般心如止水。这,是因何而生的呢?
想起自己与邵风之间的「交易」┅┅清楚他对自己并无怜爱,待他厌腻了,她的命运又将如何?
「小姐,方才你在爷房里真不该替夫人掩饰的!幸而老爷舟应要替你作主挑二门亲事,否则你的终身大专又要被耽误了。」喜菊随湘柔回往咏菊小阁的路上,嘀嘀咕咕的抱怨。
湘柔淡淡微笑,不置一言地任喜菊喳呼个没完没了,只管想着自己的心事。
「柔表妹┅┅」
一名模样儿斯文,身着宝蓝色缎袍的男子立在小径旁唤住湘柔。
喜菊低呼:「是表少爷。」当下跟薛子平福个身,恭恭敬敬地道了声:「表少爷好。」
薛子平颔首,见湘柔正要欠身,忙上前一步意欲扶住她,湘柔一惊,猛地往後踉跄了几步。
这一来,薛子平自是甚为尴尬,全底限起自个儿唐突,深怕表妹就此瞧不起自己。「柔表妹┅┅我┅┅」却是不知如何开口解围,顿时又恼又悔,甚是狼狈卜他方才乍见柔表妹,如此巧遇令他又惊又喜,尾随踌躇了良久,才鼓足勇气上前同表妹说话,谁知一见到表妹便出丑失态,教他怎能不恨自己无用!
湘柔低低敛下双眸,轻问道:「表哥┅┅有事吗?」未料到曾在此遇见薛子平,更不想他竟会伸手扶自己,她一惊之下明显的退拒定是教他难堪了。
「我┅┅我┅┅」
薛子平嗫嚅了半天,连喜菊也瞧不下去了。喜菊心底是希望这位表少爷能中意小姐的!想走这小径左右四下无人,又是野外空旷地方,留下表少爷和小姐二人想是无妨的,说不准表少爷有啥悄悄话要同小姐说理!她眼珠子一转,当下便有了计谋。
「小姐,你和衷少爷说话,我可得先回小阁去了;喜棠还等着我回去帮忙打扫屋子呢!」说罢便开溜了,没给湘柔回答的机会。
「喜菊┅┅」
湘柔徒劳叫唤,又不能无礼地撇下薛子平离去,只得勉为其难地留下,一时却又找不出话题,场面好生尴尬。
「柔表妹,方才┅┅是我唐突了,你千万不要见怪,我平常不是这样的!」总算教他找回一点理智,想到该先解释。
「不要紧的,方才湘柔也有不对┅┅」
「不不,总之是我不好,与你是没有关系的!」
湘柔不再和他争不好之名。「表哥,您唤住湘柔是否有事吩咐?」
「我┅┅」薛子平胀红心。「今早,我听姑母说,那新来的邵大夫诘表妹相助为姑爹治病;当真┅┅有其事吗?」
「二娘说的是事实。」
薛子平听湘柔亲口印证果有此事,霎时间忧急如焚。「那邵大夫是个轻浮浪子!他要求你配合之事违害礼法,分明是图谋轻薄,表妹你的名节要紧,此事不妥,万万不可答应!」他言语激动。
「昨晚我已答应邵大夫,二娘也允许了。」湘柔一脸平静。若非不愿失礼,她根本没有解释的必要。
薛子平一愣,继而愁恼得连声音也颤抖了。
「表妹┅┅你怎可答应此事!这事┅┅这攸关你的清白名节哪!」
湘柔抬起清亮双眸,淡然而笑。
「表表费心了;湘柔答应此事,早已将名节二字置之度外,一心以爸爸的安危为系,他人若要试毁,湘柔不无怨言。」
薛子平难以相信外表如此纤弱的女子,竟有勇气无视世俗的礼教批判,率心而为。
「可是┅┅表妹┅┅你这麽做┅┅对你将来出阁,会有很大的阻碍┅┅」
「婚姻之事乃缘分,强求不得;别人若要介意,那也是无法可施的事」不需要告诉薛子平,她原无嫁人的打算。
「我┅┅我不介意!!」薛子平突然喊道。
话一出口,薛子平便知道自己又唐突了:但这本就是他自昨晚见到湘柔後,心中辗转酝酿的情思,此时虽贸然说出口,而他却是不後悔的。
湘柔却教他这番表白弄得不知所措,别开了眼轻蹙起秀眉。「时候不早了,喜棠、喜菊已等着我用午膳,湘柔得告辞。」微一颔首,她加快脚步离去。
薛子平不敢迈步去追,只是凝凝望湘柔的倩影出神,思及方才的冲动,心底又是不安,又是甜蜜;待想到邵风蓄意轻薄的要求,又觉得可恼、可恨,不由得苦苦寻思,该如何解救纯良的表妹,不致教那狂徒给欺侮了。
呆呆杵在原地苦思了许久,终於让他想出一备两全其美的法子,薛子平不由得脸上露出笑容,纠拧的眉头总算松了开来。
第四章
午后,咏菊小阁内只剩湘柔一人独守:午时过後不久,薛宝宝即差来春菊支走棠、菊两丫头,吩咐她们两人上菊苑帮忙。
湘柔独坐案前抚琴,她在等「他」到来。
邵风无声无息地潜近她身畔,捞起她肩上一缕长发,凑近鼻端嗅闻。
「在等我吗?」
蓦然止住了琴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