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愿不愿意……嫁到我们家?”
十个字的一句话,却耗尽了我全部力气。
林栗的眼睛瞬间瞪大,嘴唇微张着,半响结结巴巴地问:“你……你……认真的?”
我握紧她的手,重重地点头。肯定地告诉她,也肯定地告诉我自己。
漫长而可怖的安静,我心里逐渐有了答案。绷紧的弦刚要松下来,对面的人突然抽出一只手,对着我的手心用劲一拍:“袁更新,你就这么跟我求婚啊?”
手心痛得阵阵发麻,我始料未及地抬头看她,试图分辨她表情里的意味。话音转瞬即逝,迅速地让人不敢捕捉信息,可是漂亮的面孔上,此刻却翻转交替着多种情绪,有吃惊、有羞涩、还有委屈,以及,若隐若现的欣喜。
我的心,猛地一沉。
逾越障碍
西竹
2012年的三月份,万物复苏,百废俱兴,我也因此行程丰满。
月初主管分配出差任务,我的路线被划定为三亚——曼谷——清远——广州,前两次和田芯搭档,后两次是和赵芹。
去年十一月份橡胶油的会议之后,李珍姐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来公司。两周之后主管宣布,李珍怀孕了,在家长期养胎。
我讶然。那次开完会在酒店房间聊天时,我们曾经敞开地讨论过结婚生子的问题。干我们这行的,因为生孩子断送事业的大有人在,李珍姐明确表示,自己近两年不会考虑怀孕。这样突发的状况,让我和田芯、赵芹忍不住一阵唏嘘。
她这一养,就一直养到了现在。组里出差的流动人数从五个缩减到四个,这其中包括讨厌出差的主管。我倒是不在意,甚至挺开心,因为这意味着在办公室闷着的时间少了。
三月份的行程中,我最期待的,自然是曼谷之行。上一次去时,我还是一个战战兢兢的实习生,而现在,我已经是可以独当一面的一名翻译了。故地重游,忆往思今,让人心生期待。
关于国外的差,一个不可忽视的存在是机场的免税商品和异国的新鲜玩意。我打电话给关系好的姐妹,询问各自需求。
简夕:“随便,你买的我都爱。”
孔桑桑:“哎呀,这个我得好好想想。浦东机场卖眼影和眼线笔不?可是我又想要有泰国特色的东西呢!”
我无语凝噎:“姐姐,我都买行了吧。”
她一阵欢呼。这个能折腾的主,最近因为研究生毕业找工作的事儿异常焦虑,隔三差五打电话嚷嚷着崩溃。我无一例外,劈头盖脸一顿骂,骂到她提起精神接着行动为止。
“哎,姐们儿你知道吗?”一听愿望得逞她来了精神,“我最近开始玩微博了哦,以前没发现这么有意思,你来我往地好欢乐啊哈哈哈!”
我鄙视她:“围脖都流行多少年了,您老对现代科技的反应真是迅猛啊!”
她满不在乎:“那是我以前没注意嘛,现在开始资源利用也不迟啊!你开了没,账号是什么,我粉你啊!”
我继续鄙视:“我不玩,偶尔看看,你不用加我,页面上啥都没有。还有啊,您老欢乐地玩微博去了,工作还找不找了?上次是谁跟我讲时间来不及来着?”
她讪讪地笑:“哎呀,我也就是偶尔搞搞嘛,亲你有空赶紧去看看我的页面哪!”
我一叠声地“嗯”,嗯完了继续收拾行李。
三月中旬在曼谷召开的是亚洲沥青高峰论坛。我和田芯因为共同的购物需求和对泰国美食的一致向往都雀跃非常。
但是首先,有一个很现实很蛋疼的问题摆在眼前,口音。
国外的会议发言人多是老外,以这次会议为例,一天半的日程,十四篇发言和一个访谈,只有一篇是中文的。余下的发言人国别各异,印度、孟加拉、印尼、泰国、韩国、日本,一言以蔽之,都以英语口音出神入化而在翻译行业声名远播。
有一个印度的发言嘉宾,口音尤其惊天地泣鬼神,且不乐意被讲台上的话筒限制行动。在会务组同事的要求下,他不情不愿地拿起无线话筒,却因为兴致过于高昂,话筒在他的手里时上时下,时近时远,耳机输入的声音便忽高忽低,忽疏忽密,我和田芯一路听着他把“color”说成“gala”,把“bitumen”说成“pidumen”,一个内容严肃正经的发言,生生被赋予了嘻哈rap的节奏,求助无门,欲哭无泪。
有苦自然有乐。曼谷林林种种的美食极大地弥补了阵亡的脑细胞,热辣的冬阴功汤,爽滑的海鲜意面,香糯的椰汁芒果饭,教人欲罢不能。
酒店靠近chitlom轻轨站,位于曼谷市中心。离站台不远便是泰国香火最旺、传说中最为灵验的四面佛。田芯听闻它有求必应,晚饭后拉了我一起去看。
前往四面佛的天桥被高楼大厦环绕,周遭是车水马龙,游人如梭,乍一看完全是现代都市的典型景象,但熙来攘往的嘈杂声中,隐隐传来阵阵丝竹之音。低头往天桥下看,入眼便是一座金光闪闪的四面佛像,四周的空地上,身着传统服饰的少女正随着曼妙音乐翩翩起舞。来自世界各地的朝拜者神情虔诚地在一旁排队等候,人流如织却井然有序。
田芯从小贩那儿买了十二柱香和四串花环,认真地排起了队。她兴致勃勃地怂恿我加入,被我摇头拒绝。我找了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站定,看她双手合十,从入口的正面拜起,顺时针方向在每面佛像前插上三炷香,套上一个花环,末了在圣水池取了一些水洒在自己头上。
“难得来一次,就当是图个热闹,你是真的不信佛啊?”田芯不解地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