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了默,他道:“没有第二次。”
白访璇微怔,旋即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事。
绚烂的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折射而入,室内明亮柔和。
她找过阳藿这件事,他终究还是知道的。而他终究还是温柔的,将她看做朋友,给她留下情面,也是这份温柔令她如坠冰窟,在她和他之间划下鸿沟。
敛下眼睫:“我知道了。”
任啸准看着她开门离去,盯着文件看了半天,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他靠向椅背,合上眼,沉默得仿似一尊雕塑。
阳藿拒绝了恒天的续约,他已经预想到了,也是他想要的结果。她的工作表现无疑是非常优秀的,很难有人做得比她更好,然而,她若是继续留在恒天,于他们关系的发展却无利。这是恒天的规矩,他作为主事人更不能违背。而且,她更喜欢以前的工作方式。
这周结束,她就要离职了。这本来是好事,他不用再担心公司里流出舆论对她产生影响,但他却是清楚地感觉到她忽然的冷淡。
不再和他谈论工作以外的事情。
总是避开他的视线。
以各种理由推拒他的邀约。
对他的暗示假装不知。
甚至于对陌生人的友好微笑都吝啬给他。
还不如最初认识的时候。
真是打算把他推到地球的另一头啊……
他既然知道白访璇找过她,当然也知道那天她到过公司,虽然第二天她矢口否认。但他并不认为这是导致她疏淡的原因,白访璇只是一条导火索而已。
温水煮了这么久,也是时候收网了。
他睁开眼睛,拿起抽屉里的车钥匙,开门离去。
阳藿熄灭外间的灯,只余下自己办公室的亮光。已经过了下班时间,整层楼静谧无声,呼吸可闻。
她正在等一份英国的传真,看看时间还需要一会儿,于是从电脑上调出杜普蕾演奏的e小调大提琴协奏曲,踱至窗边,视线空悬地停在楼下觥筹交错的光影中。
低缓的大提琴音慢慢从音箱中流淌出来,悠长延绵的旋律盘转而上,回旋起伏,隐匿的伤感缠绕而出,往事历历在目,回眸人生,隽永肃穆,安魂一曲。
恒天的工作基本移交结束,这周将是她在恒天最后的时间。窗子框出这外面的一隅风景在这一年里慢慢渗入她的记忆,景致和这层楼的其他窗户看下去全然不同。
刘伟乐的提议最终被她婉拒了。乐译虽然规模不大,但是它毕竟是一家完整的公司,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作为翻译,只要专注于一件事情,可是经营一家公司考虑的范围要大得多,为了利益筹谋,必须拓展业务,她清楚自己的优劣,自问无法胜任。她只想简简单单做好自己想做的事情,就这样而已。
刘伟乐虽然有点遗憾,不过以乐译的名气,转卖很容易。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划破乐章,阳藿小惊了一下,关小音箱。
“maggie?”
那边声音欢快:“是我,你现在哪里?”
“我还在公司。”
“现在是中国的几点钟?晚上七点?”说着她就打了个嗝,嘿嘿笑着补充,“啊,抱歉,刚刚steve做了一顿丰盛的brunch,被我吃得一干二净。”
steve是maggie的同居男友,美国人,厨艺一级棒。
阳藿好笑,瞟了眼电脑上的时间,六点二十,回答:“差不多。”
“你……吃了吗?”maggie讲得是中文,阳藿教她的,告诉她这相当于hello。
她被她生涩的音调逗乐,倚在窗台上。
“ed要在十二月份办一场摄影作品展,你会回来么?”
“嗯?他没有向我提起过。”
“是啊,他说等准备得差不多了,再告诉你,我可憋不了那么长时间……”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扣在窗玻璃上,她说:“十二月份么?那时候,我在伦敦的。”
“啊?什么意思?出差?”
“不,不是,我要回去了。”
“grace你等一会儿,等会儿,我过隧道了,信号不太好。”maggie咋咋呼呼地嚷,话筒里传来沙沙声,过了大概一分钟,才重新变得清晰,“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maggie,”她笑了笑,“月底,我就要回伦敦了。”
“啊!真的?回来不走了?”
“嗯,不走了。”
maggie一阵尖叫,叽里呱啦说了一大串话,阳藿一个字都没听清,只隐约听到她最后一句说要立刻告诉ed,那边就嘟嘟嘟地收线了。
她盯着挂断的手机愣了半晌,无语地转过身,余光瞥见门口的人影,瞬间怔住。
任啸准笔直地站在门口,半边身子隐匿在黑暗中,看不清楚表情,只从紧抿的双唇显出阴霾,手里还拽着车钥匙。
阳藿反应过来,低头走回办公桌,仿若无事地说:“任总还没走?”
任啸准不言语,缓缓从暗处走出来,黑瞳冷肃,周身溢出一股寒意。他定定地看着她,很慢很慢地道:“你说你要去哪儿?”
阳藿避开他的目光,淡淡开口:“事情结束后,我就要回伦敦了。”
任啸准向前迈了一步,嗓音一冷:“事情结束?”
“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谢谢这段时间任总的照顾。”他散发出的压力太迫人,阳藿不得不也向后退了一步。
“任总?谢谢我的照顾?”
任啸准一步一步缓慢逼近,像是一头伺机欲动,随时准备扑上来将猎物撕成碎片的野狼,眼里的怒气逐渐汹涌。
阳藿一步步后退,直到紧靠住墙壁,退无可退,渐渐开始慌乱。他的身材太过高大,似座山遮挡住了光亮,将她笼罩在暗影里,几乎贴上她的身体。她伸出手臂挡在两人之间,使力推搡,他却纹丝不动。
“谁说,事情,结束了?”他一字一句地说,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脖子上,他的唇际似有若无地擦过她的耳垂,令她忍不住侧过头躲开。
等了这么长时间的传真总算是适时的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阳藿沿着墙壁滑出去奔到传真机前手忙脚乱地按下按键。
身后的任啸准速度奇快,瞬间欺身而上,扣住她的腰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抵在桌沿上,反剪她的双手,往怀里用力一带,两人就严丝密合贴在了一起。阳藿的双颊唰地一下就变得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