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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父亲的影子。妈妈说他可能在车厢里睡着了,但我们知道,他就算在自家床上也睡得很少。她说从霍利黑德开来的船也许晚点了,那样他就赶不上这趟火车。爱尔兰海在这个季节凶险异常。
他不会回来了,妈妈。他不关心我们,他一定又在英国喝醉了。
不要这样说你父亲。
我不再搭理她,我没告诉她,我希望有个像信号塔上那人一样的父亲,他可以给你三明治和可可。
第二天,爸爸走进家里。他的上门牙不见了,左眼下方有一处淤血。他说爱尔兰海风浪太大,他靠在船舷上,把牙齿撞掉了。妈妈说:不是喝醉了吧?嗯?不是打架了吧?
唉呀,不是,安琪拉。
迈克尔说:你说你要给我们带东西,爸爸。
噢,我带了。
他从手提箱里掏出一盒巧克力,交给妈妈。她打开盒子,给我们看看,里面一半巧克力都没了。
这你都不放过?她问。
她盖上盒子,把它放到壁炉台上,说,明天圣诞晚餐后,我们再吃巧克力。
妈妈问他有没有带钱回来,他对她说世道艰辛,活儿很少。她说:你骗人吧?正在打仗,英国什么都没有,就是有活儿干。你把钱喝掉了,是吗?
你把钱喝掉了,爸爸!
你把钱喝掉了,爸爸!
你把钱喝掉了,爸爸!
我们叫喊得很凶,把阿非吓哭了。爸爸说:唉呀,孩子们,好啦,孩子们,要尊敬你们的父亲。
他戴上帽子,说他得去见一个人。妈妈说:去见你的人吧,不过今晚不要又醉醺醺地唱着罗迪。迈克考雷什么的回到这幢房子来。
他还是醉醺醺地回来,但是一声没吭,在妈妈床边的地板上过了一夜。
第二天,我们用妈妈从圣文森特保罗协会领来的食品票券,吃了一顿圣诞晚餐。我们吃的是羊头、卷心菜和白土豆泥。由于是圣诞节,我们喝了一瓶苹果酒。爸爸说他不饿,有茶就行了,他从妈妈那儿借了一支香烟。她说:吃点吧,今天是圣诞节。
他又说他不饿,但要是没人想吃羊眼睛的话,他倒可以吃。他说羊眼睛很有营养,我们都发出呕吐的声音。他用茶水把羊眼睛送进肚里,接着抽他的“忍冬”。抽完烟,他戴上帽子,上楼取了手提箱。
妈妈问:你要去哪儿?
伦敦。
在我主的这个日子?圣诞节?
这个日子出门最好了,开车的人今天才愿意让工人搭车到都柏林。他们会念及圣家的艰难岁月。
你口袋里一分钱没有,怎么坐船去霍利黑德呢?
跟来时一样,他们总有不留意的时候,可以溜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