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鲁斯,外面的桶里都是你今天排的粪便吗。”我走回草堆前。
亚鲁斯瞧着我面有迟疑,马瑞安马上道:“这位是中国来的医生,她是来帮我们的。”
这样亚鲁斯才点头。
我分析亚鲁斯得病已久,因为剧烈腹泻导致身体极度虚脱。我掀起盖在亚鲁斯的破旧的上衣,他腹部肌肤轻微地挛缩,甚至腿部也在抽搐。
“肚子痛吗?”
他又点点头。
“医生,能治好亚鲁斯吗?”马瑞安小心翼翼地看着我问。
我点点头,道:“有食盐吗?”
“有。你要炒菜?”马瑞安不解地看着我。
“治霍乱。马瑞安,你将一把食盐放在刀口上烧红,然后用烧开的滚水兑生冷水各一半喂给亚鲁斯服用。”我镇定地道。
“这样能治霍乱?”乔治不相信。
“能缓解霍乱带来的腹痛,治疗霍乱还需要两味药,我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马瑞安,现在你先照着我说的做。”
马瑞安半信半疑地走了,四十多分钟后才匆匆赶来,我让他把烧过的食盐就着阴阳水喂给亚鲁斯服下,果然没过多久亚鲁斯便觉得腹痛减轻,他撑着要起来感谢被我按下了。
“马瑞安,镇上还有多少得霍乱的病人,你最好让镇上的人把他们全部安置在一处宽敞的屋子,我可以对他们进行集体治疗。”
此时马瑞安已经对我深信不疑,他马上去找了镇政府的马楚主席,很快全镇患霍乱的病人被集中安置在教堂里。我站在教堂里随意目测了一下人数,估计有四五十人之多,我依旧让马瑞安去准备食盐和阴阳水喂给病人服下。
霍乱虽是烈性传染病,但只要是送医及时便都能得到救治,在目前缺少有效西药的情况下我只能依靠祖国最博大精深的国粹——中医学。
“各位,目前我只是暂时帮这些病人止痛,但要彻底治愈霍乱我需要两种药,一种是阴干的桔子皮,这个各位应该不会陌生,如果哪家有请赶快将它拿出来。第二种药叫做藿香,这是治疗霍乱最重要的药,藿香原产中国,因此我不知道能否在马西亚卡找到它。现在我将藿香的形状画出来,大家拿着它到附近马路山坡丛林里去找,说不定能够找到它。”
藿香叶和陈皮是最简单治疗霍乱的中医方,我此时忽然明白为什么会有中医的出现,因为几乎只有中国才生长着这些许许多多可以救命的植物。
父亲谢谢你!我在心里默默感激父亲,如果他不是一位中医,否则现在我只能束手无策。
命悬一线的夜
黄昏的时候下了一场雨,直到夜里九点逐渐停止,乔治已经迫不及待去丛林里寻找西边男孩的据点,我担心这家伙太冲动会单枪匹马和西边男孩交战,便强烈要求和他一起去丛林。
刚下过雨的路满是泥浆,自行车的车轮沾着粘稠厚重的泥沙使前进非常困难。丛林里寂静无声,清亮的月光洒下来,脚下的路显得特别的漫长。
“乔治,你是退役军人吗?怎么想到来塞拉利昂,不会真的是到科诺收钻石吧。”
我感觉到前面的自行车有几秒的停滞,乔治的身形微微地一动,他回过头瞧了我一眼,月光映着他的眼眸,那两点蓝色变得有些沉溺的幽深。
“其实,诺,我还没有退役,我和罗福都是5月来塞拉利昂的伞兵,他是英国爱尔兰皇家军团第一营,我是第二营。一个月前我们和革命联合阵线的交战中,我被围困在丛林中,他们以为我已经丧生。本来我想借着这个机会回到英国,但是……”
乔治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我已经明白,一个军人的职责无法让乔治放下,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乔治从塞拉利昂和英国之间往返多次,他没有离开,他依然留在弗里敦,因为他知道他是一个军人。
“你想家吗?想你的父母?”
他答应着,我笑笑又道:“还想你老婆吧?”
“我还没结婚。”提到老婆他好像有些不好意思。
我打趣他,“那有女朋友吧。”
“嗯。是未婚妻。”
他的声音特别的小,但我还是听清了,虽然看不见乔治的脸,我想他肯定脸红了。有家有父母有未婚妻,乔治如何不想回英国去。那也一定是个很温暖幸福的家,一对很和蔼善良的父母,一位很美丽温柔的未婚妻。
“乔治,等救出你的同伴后你赶紧回英国,反正他们也以为你死了。塞拉利昂这么危险,你何必留在这里呢。”
“那你呢?是为什么来塞拉利昂?还坚持去科诺?”他停下自行车,眼睛定定地瞧着我。
“我……”我笑了笑,道:“我只是漫无目的的旅行,从全世界最富有的国家到全世界最贫穷的国家,再到最危险的地方。”
“不能理解。你不想你的父母吗?”他按住我的自行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