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不知怎的泛起一些不快,总觉得做错了什么决定,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在进镇的路上我们又遇到一个革命联合阵线的哨卡,这个哨卡人数比较多,我们不敢直接过去,便绕了很远的路穿过去。尤丽迪丝对丛林里的路十分熟悉,其实我是怕深夜进丛林,想到上次误陷沼泽就后怕不已,所幸尤丽迪丝从小就生活在丛林,她带着我们虽然绕了很远的路但也顺利地进入科诺最西边的一个小镇鲁达迈卡。
乔治轻轻敲着一户居民的门,许久出来一个黑人妇女,她举着灯在乔治面上一晃吓得赶紧把门又关上,再任凭乔治如何敲门总是不开门。我嘲笑乔治,说别人把他当土匪了。换了隔壁一家,尤丽迪丝去敲门,这家瞧见来了三个陌生人投宿也是害怕,后经不过尤丽迪丝苦苦哀求才勉强答应了。
我们三个人挤在狭小的客厅,主人给了我们一人一条草席。深夜中有什么毛乎乎的东西在小腿上爬过,我打了一个激灵便醒过来,借着放在桌上的油灯一看不由吓了一跳,忙惊叫出声来,霎时乔治和尤丽迪丝都惊醒坐起。
“怎么了?诺。”乔治惊讶地看着我。
“蜈蚣。”我指着腿上溜过的多足动物恨不得要哭起来才好,天知道我有多怕这种恶心的东西。
不待乔治反应过来,尤丽迪丝几乎是跳到了我的面前,她伸出手迅速地抓起我腿上的大蜈蚣往地上甩去,然后捡起鞋子狠狠地砸下去,没几下那蜈蚣被砸成一滩碎末。“没事了,没事了,我把蜈蚣打死了。”她安慰着我。
我看得目瞪口呆,明明十分胆小懦弱的尤丽迪丝居然也能这么勇敢,我颇不好意思地挠头道:“谢谢你,尤丽迪丝。”
乔治呵呵地笑起来,道:“诺,在我心里一直认为你天不怕地不怕,怎么会怕一条蜈蚣呢。”
我啐了他一口,乔治知道个屁,女孩子不管外表多强硬,但内心总有一块柔软的地方,怕蜈蚣蟑螂的女人才是女人嘛。想着一条大蜈蚣在腿上爬过忍不住心里一阵恶寒,我起身穿上鞋走到院外从桶里舀了一瓢水从腿上淋了下去。
回到屋子里,乔治和尤丽迪丝已然再次睡着了,我却不敢再睡,生怕还会有蜈蚣爬出来,干脆去院子里盘算天亮后如何掩人耳目地躲过革命联合阵线的哨卡,而且还有一件事使我特别纠结,如果有幸到达百列村见到伊贝莎,我该怎么说呢,难道去告诉她的丈夫已经去世了,这对她该是多大的打击啊。
我不忍心这样说,或许要欺骗伊贝莎,让她永远地抱着丈夫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希望,可这样让伊贝莎希望是否又太残忍。
“诺,你怎么不去睡。”
肩上搭上一只温暖的手,我回过头只见尤丽迪丝睁着她漆黑的眼眸不解地看着我。我笑了笑,道:“睡不着,你怎么也出来了。”
“我也睡不着。”她的神态有些忸怩。
“那我们说说话吧。”我望着夜空。
尤丽迪丝轻轻应了一声,半晌道:“诺,你和乔治是夫妻吗?阿卡说你们是夫妻。”
“当然不是,我们只是比较要好的朋友,好多次我们曾共同经历生死。”
尤丽迪丝哦了一声,那声音似乎有些意想不到的惊喜,她停了片刻又道:“其实,我发现这些天来乔治好像很不开心,他总是一个人坐在树荫下埋头不语。”
我转过头去看尤丽迪丝,她伸出食指按在嘟起的嘴唇,睁着大大的眼睛在等我的回答。“乔治失恋了,他的未婚妻和别的男人结婚了。”
“好可怜。”尤丽迪丝皱着眉。
我抓抓头好像有些明白过来,原来尤丽迪丝对乔治有好感,怪不得她死活要跟着我们。我下意识地摇摇头,直觉觉得乔治不太可能会喜欢尤丽迪丝。在阿卡的旅馆中大半个月,许多时间乔治都守在我的床前,我并未看出乔治对尤丽迪丝有什么异常的举动,看来尤丽迪丝只能是单相思了。
天终于放亮,院子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我借着凳子趴在墙上向外悄悄看,马路上有一队革命联合阵线的士兵正在巡逻。我退了下来靠着墙壁想了一阵,便嘱咐尤丽迪丝去街上的服装店买几套曼迪族的男女传统服装回来。
也许只有假扮曼迪族人才能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我和乔治的面孔在一群黑人中简直太显眼了。
尤丽迪丝很快就回来,我先将衣服穿好,再戴上头套,由于曾经化过一次黑人妆,这次我甚是得心应手,一刻钟左右便将自己整成一个地道的黑人妇女。进到屋子里乔治仍在草席上呼呼大睡,我将他推成仰面,拿着深色粉底便在他面上扑起来。
“喂,乔治,该起来了。”我不怀好意地笑,待会乔治看到自己被弄成一个黑人会怎么样,他一定会舌头打结了吧。
乔治睡得十分死,大概这些天为了照顾我实在累坏了,我低下头附在他耳边道:“叛军杀来了,快跑啊。”
他陡然睁开眼睛,身体条件反射地坐上来,我避让不及,乔治的额头便重重撞在我的额头上,我捂着额头痛苦地后退几步,只听得他道:“诺,是你,你怎么又打扮成曼迪族妇女了。”
我揉着额头,一手从口袋里摸出小镜子对准他的脸,笑嘻嘻道:“你看看你,乔治,你睡得真死,我看就是叛军杀来了你都醒不来。”
“这是我?”乔治摸着自己的脸满是不敢相信。
我笑不停,“乔治,你皮肤变黑后好难看。”
在主人家吃过几口稀饭后我们便整理自己的衣衫,由于脸上敷过深色的粉底,再配上曼迪族人的假发和服装,如果不张嘴说话我看起来倒和黑人没什么区别,倒是乔治的蓝色眼眸显得不伦不类。为保险起见我特意嘱咐如果遇见哨卡,尽量让尤丽迪丝去沟通交流,而只会几句曼迪语的乔治最好装聋扮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