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姐,方便借一步讲话吗?”这是,邹舟今天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清月自然不能推辞,跟刘时弘告了个歉,随着邹舟走到草坪的另一边,他的眼圈有些红。气氛更是压抑,似乎连他的背影也带着几分落寞。他简单介绍了一下身后跟着的清秀小女生,原来她正是叶笙的妹妹——叶歌。清月偷偷瞥了她一眼,发现她白嫩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不知是不是受了太大的打击而哀伤过度。
“叶歌整理了叶笙的遗物。”邹舟的声音嘶哑,“发现了这两样东西。”他从黑大衣的衣兜里掏出来平放在手心里,是一本皮质笔记本和一小瓶药。
他盯了清月一会,像是在查探她的反应,一字一句郑重地说道:“我找到了叶笙死前见过薛默徵的证据。这是叶笙的日记本。”
邹舟把那皮质日记本递给她,清月心中一颤,差点抑制不住双手的战栗。叶笙不会写了一些不该写的东西吧?
双手因为紧张而有些僵硬,清月尽量使自己表现得足够自然,翻到日记的最后,装作仔细地阅读起来。脑袋里开始不由自主地隆隆作响,如果不是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告诉她——邹舟目前的表现并不像已经发现她的罪证了,恐怕每个细胞的伪装都会在瞬间解除,整个人崩坍。
2012年6月24日
想不到你也会有这样可笑的一面。我就让你痛不欲生,一面唾弃自己一面放纵自己!恨不得亲手杀了自己!
2012年6月22日
居然说我的委托很无聊而拒绝,不就是个私家侦探吗,装什么清高!看我不抓到你的把柄,弄死你!
清月往前又翻了几页,发现日记内页不知为何被撕了许多。叶笙的日记满是粗暴的言语,看起来是个性非常激烈的人。幸好,只有这短短两句话可以勉强与薛默徵联系起来,只不过,也并不是什么好话。如果单独拿出来的的确确是一个非常可疑的点,好在由于他通篇粗鲁言语,倒应了那日记的景。
“仅仅凭借这个吗,我想在警方那边很难算是突破性线索吧。我们并不能说明叶笙写的就是薛默徵,毕竟私家侦探并不是只有薛默徵一个。就算是,也不能证明他和叶笙的死有关。”
“确实如此。”邹舟显得有些惆怅,又道,“还有这个……”他摇了摇手里的小药瓶。
清月打量了一圈这小药瓶,是非常普通的处方药瓶,但是没有贴任何标签。
“我请药剂师鉴定过里面的药片……是一种强烈的催。情。药。”
故作无辜的双眼疑惑地瞅着他:“你是认为,叶笙要对我下药?”
“所以,我想请问清月你,到底有没有……”
清月无奈地摇头。
对方沉默了一会,苦涩地自嘲道:“看来还是无能为力啊。”
回程的时候,一个声音不适时叫住了她。
“邹舟在怀疑你?”
清月望了一眼走远的邹舟,回头正望见长得瘦瘦弱弱的叶歌面无表情地瞪着她。心中一痛。她一定恨死自己了吧。
“谢谢你。”声音很低,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清月冷漠的脸上有一丝迷茫。眼前的女孩长着一张稚嫩却面无表情的脸,在这场所有人恸哭的葬礼上,居然对着杀死她哥哥的“嫌疑犯”说出……谢谢你。
这是何等的怪异。
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个狰狞的微笑,悲恸而残忍,犹如撒旦一般,与那稚嫩不经世事的脸形成太过强烈的反差,令清月看呆了。
“如果不是你,便是我。”她说。
清月一时缓不过神来,摇着头张嘴想要解释一番。
“你不用辩解了。他做的一切我都知道。他想要对你做的一切,也……对我做过。”波澜不禁的语气,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倒像是个转述的机器人。她半垂着眼眸,仿佛这样就能隔离整个世界。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清月试图逃避。
“你当然明白。”她盯了远处的邹舟一眼,“他的日记都写的清清楚楚,对你,还有对我,所做的一切。”
“日记是你撕掉的?”
对方咧嘴笑了一下。
“他对你……”上下打量了她一圈,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而且还是他的亲妹妹。
“从十二岁开始。”对方做出一个奇怪的表情,像是艰难地回忆着,“从那开始我就一直想象着他死去的那一天,但是,似乎比我想的更早。”
“你父母知道吗?邹舟呢,他知道吗?”
她苦涩地摇着头:“现在好了,一切都结束了。”
“歌儿!”远处正准备启程的车上,叶父焦躁地叫唤着他的女儿。
叶歌僵硬的面部瞬间变得活跃,甚至比变脸更快,一个开朗的少女跃然纸上,朝着远处招手:“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