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嘴角含笑的嘴唇此刻完全看不到,被氧气罩完全盖住了,连同鼻翼那颗不留意根本看不见的很小很小的痣。他的眼睛紧闭着,听不见以珂内心的呼喊。自顾自地睡得很熟。外面繁华的三千世界,喧嚣会不会让沉睡中的眉头也微微皱起?
以珂站在病房外,这一切都看不到了。病房外到病床之间,此刻仿佛隔着刀山火海,阻碍了一切的祈祷。
生的希望,死的绝望。
以珂死死的扣着冰凉的玻璃,指尖用力,摩擦产生了疼痛,可她却浑然不觉。额头抵在上面,口中喃喃地在说着什么。周诺依拍着她的背,俯身才能听清楚。
“你昨天才说过不骗我的,怎么今天就偷懒躺着不起了?”
“你从来都不让我等你很久的,今天我已经从昨晚等到现在了。”
“你别睡了,你起来吧……起来告诉我这只是我的一个梦。”
“你听见没有?你知不知道我在等你?”
“你不是说永不过期吗?可你现在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想赖账?”
“你不是说我生病的时候不会让我一个人吗?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就在生病啊!你为什么要让我一个人!”
“这里都没什么人,你就不怕孤单吗……”
“你起来!你起来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跟你赌气了……”
“你让我怎么办——”
从开始的喃喃自语到后面的嚎啕大哭,以珂再也支撑不住,顺着玻璃缓缓滑坐在地上。周诺依一边哭一边让曾睿帮着一起把以珂扶起来。
看着这一幕,曾睿虽然没哭,可眼眶也在泛红。
周诺依和曾睿把以珂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以珂的头靠在周诺依的肩窝里,眼泪一颗一颗滴落在她的外套上,瞬间就被衣料吸收完,只余淡淡的水渍,提醒着这是眼泪的痕迹。
以珂想忍住眼泪,因为她怕常萧知道她哭了这么多会担心。可是眼泪根本不受控制,还是源源不断地从她紧闭的双眼里溢出来,划过曾经被他亲吻过的脸庞、鼻尖和唇角。
脑中突然想起了病逝的父亲和母亲。
父亲在梦中告诉她要坚强。
母亲在梦中告诉她没有人能永远陪在她身边。
所以现在连常萧也要离她而去了吗?
留不住爸爸妈妈,现在也有可能留不住常萧了。为什么她所拥有的美好都这么短暂?是不是她根本就不配拥有这世间美好的东西?这个世界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残忍?既然要夺走她的世界,那当初为什么还要给她?
曾经拥有过,谁会舍得再割舍?
以珂拽着周诺依的衣服下摆,哭得蹲在地上。悲怆又绝望的声音回响在安静的走廊。
“他不会有事的,对不对诺依姐?”
“以前都是他等我,这次换我等他了……”
“他是好人,老天不会这么狠心的……”
“爸爸妈妈,你们一定要保佑他……”
周诺依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能陪着她一起掉眼泪。
地上很凉,可是再凉也凉不过她此刻的心。指甲嵌进肉里,仍然不能把心里的痛分担哪怕一丝一毫。
溯川市一栋别墅里。
二楼的一间卧室内,一地凌乱的男女衣物。kingsize的大床上是两个赤身裸体、相拥而眠的男女。
秋日的阳光透过未拉拢的窗帘溜进房内,金伟用手遮遮阳光,放开怀里还在熟睡中的女人,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一眼时间便起床了。
穿戴整齐后,宿醉的脑袋仍有些昏昏沉沉。一边揉着眉心,一边走下楼。
客厅里,瘦高个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了。
金伟走过去坐在沙发上,示意瘦高个也坐下。然后才开口询问,“妥当了?”
瘦高个点头如捣蒜,“妥当了妥当了,您放心。”
这句话让金伟宿醉的头稍有缓和,他露出个满意的表情,又打响指让佣人给他上杯茶。
“那几个人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他们本来也不是北余的人,当时又是晚上,没人看到。警察不会轻易从北余查到溯川的。”
金伟往后一倒,伸个懒腰。
“这次就算是给他江彦承敲个警钟,下次可就没这么便宜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说了,我自己都写得泪流满面。~~~~(>_<)~~~~
、第二十三章
以珂已经哭得脱力晕过去,周诺依和曾睿把她送回病房后,周诺依用常萧的手机给常妈妈打了电话过去。
而远在永宁镇的常妈妈此时正在上课,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正在黑板上写板书的手停了下来,把手伸进裤兜掐断了正在震动的手机。
手机“嘟嘟”响了几声后变成忙音,周诺依又给常妈妈拨过去,常妈妈又挂断了。
周诺依急得没法,只好找出常爸爸的电话打过去。这次电话接通了。
常爸爸正在办公室批改学生的作业,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拿过一看,是常萧的号码。便摘掉老花镜走到办公室外面接起电话。
“萧儿啊,什么事?”
常爸爸以为是常萧打的电话,周诺依只好说自己是周诺依。
“诺依?怎么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