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珂抱膝坐在床头，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昨晚零散的记忆被她拼凑起来，然后就像一桢桢影像在面前不断循环播放。

视线落在空中，心里不断自责。

如果上一次她是被逼迫，那么这一次呢？这次不能怪任何人，怪她自己。

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没有伦理道德、没有廉耻心的女人，他是她的哥哥，就算喝醉了，也不能跟他做那种事。

如果说第一次是意外，那这一次是能避免的。而且，昨天是她跟常萧的恋爱纪念日，就算他不是她哥哥，她也不能跟其他男人做那种事。

以珂觉得自己昨晚的行为亵渎了她跟常萧的爱情。

她走进了迷雾丛林，看不到未来了。

晚上，她终于开了卧室门，一眼就看到在她门口抽烟的江彦承，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他靠着墙壁，一手拿着烟灰缸，一手夹着烟，烟灰缸里已经有一堆烟蒂了。

以珂扶着门框，脸色略显苍白。她忍了忍，还是小声地提醒他，“医生说你不能抽烟……”

声音小得，如同蚊喃。说完就低着头不看他，也不往外走，就这么站着。

江彦承又抽了一口烟，才把剩下的半支烟捻灭在烟灰缸里。他把烟灰缸放在地上，双手插进裤兜，以珂仿佛听见他低低叹了声，“去吃点东西吧。”

以珂像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揪着衣角。半晌才吐出一句“不饿。”

江彦承似乎猜到了她会这么回答，他什么也没说，而是直接伸手拉住她的手，带她往楼下走。以珂挣了挣，没挣开。

一直把她带到餐厅的餐桌旁坐下，让佣人给她端了一碗粥上来，才吩咐佣人全部出去。

他把勺子塞在她手里，语气平稳地说，“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

以珂把头埋得更低了。

他又说，“是我的错，对不起。”

说完，他也不等以珂回答，起身上楼了。

以珂没有去看他，仍然低着头。等脚步声远去，才抬起脑袋，凝视面前那碗冒着丝丝热气的粥。掌心残留着刚刚被他握过的温度，那温度在慢慢冷却。

那碗粥也在慢慢冷却。

他们之间走到这一步，将来怎么办？

她想到江征曾经开玩笑问过她，让许之菡当她嫂子怎么样。是啊，江彦承今后会娶妻生子，他会有自己的家庭。而她永远是他的妹妹，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她有没有那份幸运再遇到一个像常萧那样无条件对她好的人还不知道，她所有对爱情的热情和能量，随着常萧的离去，好像被过早的消耗了。

为什么其他人的人生那么简单，她的人生这么复杂混乱？

她只想做个最普通的人，恋爱、结婚、生子。一切循序渐进、合情合理，每一步都走在特定的轨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混乱得都看不清前路，更不要说遥远的未来。

或许到头来，只有她一个人独自看那些细水长流。

那天过后，以珂和江彦承之间又回到了之前在医院的状态，两人几乎没有交流。

但她早上还是会跟他去公园散步，到了去医院复查的日子还是会陪他去医院。只是这一切，都在沉默着进行。两人很有默契的，谁都没有先去打破这份沉默。

以珂在挣扎茫然，江彦承默默看着她的挣扎和茫然。

他从来不逼她，他知道她心里还有常萧。

她不可能忘记常萧，常萧就像一道光，洒进她的世界。

这天午后，以珂拿着杯子去厨房倒水。午后的别墅总是显得特别静谧，所以她还未走近厨房，就听见平日里专门做饭的两位阿姨在厨房里低声说话。

她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放轻了脚步，不声不响地靠近厨房。然后接下来的一段对话像数道惊雷在她的脑中炸响。

“这个鸡汤得把油完全撇掉，别忘了。”

“怎么啦？”

“哎哟你没发现吗？颜小姐最近不怎么吃带油的东西，前天和昨天，她都吐了嘛。管家让我们做点清淡的，说是可能胃不舒服……”

“知道了……好像今早上的牛奶也没怎么喝？怎么不去看看呐，这么下去怎么行哦——”

“哎，你别说，颜小姐这情况倒是蛮像我女儿怀孕的时候诶，也是不吃油腥。”

“小声点啦你，这个可不能随便说。颜小姐是单身，我听说她的男朋友出意外去世了……”

“哦哟，我知道的，我还不知道嘛。就是开玩笑说说嘛，她是单身有没男朋友当然不可能怀孕啦！放心，我不会乱说的。瞧把你吓的……”

“就是说啊，这事儿可不能瞎说……”

……

听到这里，她觉得一阵寒意夹杂着恐惧袭来。她回想起自己这几天身体方面不正常的反应，脑中闪过一个异常可怕的念头。

两位阿姨的交谈像一颗石子落入水中，“噗通”一声，平静被打破了。

重要的事，她这个月的例假确实没有如期而至，已经过了一周多了。她一直以为是自己这段时间情绪不好，心态也不好，所以例假才被打乱。

她早已忘记自己来厨房要干嘛。拿着空杯子跌跌撞撞地走回房间，关上门，顺着门滑坐在地上。

她枯坐了许久，终于决定去验证一下。

如果真是那种情况，她就回北余，再也不在这里多待一刻。

第二天上午，以珂主动提出要跟阿姨一起去超市。江彦承不疑有他，就让她去了。

结账的时候收银台排着长长的队伍，以珂就对阿姨说这里面闷，她出去等她。

然后快速去超市隔壁的药房买了她要买的东西，藏在包里。

晚上洗完澡，她拿出那个东西，忐忑地拿着说明书研究。她没有发现因为紧张，她拿着说明书的手在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