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纵然寻得回头路,而那个人早已远去……
如果那个人知道,他是没有办法才回来,还想要去投靠他,大概会瞧不起他罢。
没有温情,没有怜惜,有的只是嘲弄与讥笑。
他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池长静嚼着冰冷的馒头,心中涌上无尽的悔恨。
可是他微垂的眼睫,眼下有着深深的阴影,那无穷无尽的倦怠袭上心头。
只不过,干涸的眼底再也没有泪水。
他再也不是以前的池长静了。
第67章
在汴京,据说最繁华的地段,象御街东西朱雀门外,还有下桥南、北两斜街,到处都是舞榭歌楼,青楼楚馆,鬻色户籍数以万计。
都城尚且如此,更何况天下各州府了。
当然,就算娼妓也分三六九等。
最风雅最上等的娼妓未必会看上最有钱的男人,但有钱的男人一定会享用最上等的女人。
“叶爷,今日怎么来的这么迟?”一双涂着丹蔻的纤纤玉手帮叶青松解开披风的系带,女子温婉而笑,将披风解下,递给一旁的丫环。
叶青松笑道:“今日柳知县又有好事照应我。白沙滩又遭山贼抢劫,十几条长船被洗劫一空,那些客商身无分文,回不了家,现在都在我那客栈里呆着,烦死了!”
女子拉了叶青松来到酒桌旁,笑道:“天下谁不知道叶大爷最乐善好施,你心里体恤怜悯他们,要不然早象其他有钱人拱手作壁上观了。”
“这已经不是一次二次了,白沙滩那伙强人纠集已久,柳知县早该上报,让州府多派些官兵过来围剿才是。每次围剿都不能一次清除,安稳上几个月,又卷土重来!”
“好了,不要再说这些,奴家久等你不来,酒菜都冷了,这些都是新上的。”
女子偎依着叶青松坐下,又殷勤的给他倒酒夹菜。
叶青松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女子含笑连忙斟满。
叶青松再一次端起,同样迅速饮尽。
女子迟疑着笑道:“今日怎么了?叶爷何必再为那些灾民烦恼?”
叶青松失笑道:“你怎知我为那些灾民烦恼?白沙滩强人聚众,我等生意人贩货之时,岂不是糟糕!”
“叶爷又在哄人了,谁人不知道叶爷府上专营茶楼酒肆,又何需劳师动重远航贩货。”
叶青松眉头依旧蹙着,转头望着女子娇丽的容颜,他一直知道,丽娘是个聪明女子,有时候很会装傻。
但这个女子有一点不好,就是时不时在字里行间透露着,想让他纳她为妾。
纳她为妾?!
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
突然觉得很是厌倦,心里有说不出的郁闷与烦恼。
除了不停的借酒浇愁,他实在想不出任何方法来排解。
“叶爷,奴家命人准备兰汤伺候你洗浴?”女子双目似水盈盈,身体偎贴着,娇滴滴的说着。
叶青松却怔住了。
“洗浴……”他喃喃自语,一阵恍惚。
在这样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他和小静也曾共浴过。
紧紧抱着那人在怀中,万般的珍重奇擎。
那个时候,他以为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他掏出了自己心,奉上所有的情意,结果却依旧无法挽回池长静。
“你现在回来干什么?”
他不禁低低的苦笑,“在我快要把你忘记的时候,偏偏又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眉头深锁,面容凌厉凝窒,整个人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那女子见叶青松这等表情,不禁坐直了身体,默默的帮他斟酒。
目光渐渐移至男人冷峻侧面上,她不禁凄楚一笑。
听说叶青松以前性情温和,为人大方和善,与现在完全不同。
尽管叶青松表现的再冷傲无情,但她却依旧感觉到,隐藏在男人漠然的表象之下,那正直良善的品性。
叶青松绝对是一个值得女人依靠的男人。
可是为什么?
据说叶青松家中妻妾众多,却整日不着家,常在烟花之地留连。
她有时候真看不透这个男人。
但是她知道,他是一个伤心人。
叶青松跟一个家仆之间的事她略有耳闻,身旁的丫头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当作趣闻偷偷的告诉她。
旁人当成笑谈一样的事情对于叶青松来说,肯定是他一生最深切的痛罢。
这个男人的心永远不是旁人可以触及的罢。
而她不过是他众多消遣当中的一个玩物罢了。
花烛滴泪,爆出一朵朵焰花。
倩雪飘窗,引出万千愁情烦绪。
室内静默,两人各自沉思,倏忽之间,良宵已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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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午时,叶青松到客栈之时,尚宿醉难消。
鼻间呼吸着冰冷的空气,倒令他清醒不少。
昨夜他什么时候醉倒的?
以他千杯的酒量都能醉,看来昨夜喝了不少。
正中午,客栈大堂坐满了人,大部分都是这次的灾民。
叶青松目光环视,一眼便看到坐在角落的池长静和那两个小孩。
他目光闪烁,心中打定了主意。
一边吩咐掌柜给大家上中饭,一边来到大堂正中。
这些落难客商有几位认得他,立刻叫道:“叶爷,我们正找你,有事要跟你商量——”
叶青松做个一个稍安勿噪的手势,继而朗声道:“各位,昨夜睡的可好。等一下,就立刻开饭。有一件事,要事先告诉大家,我询问过知县大人,今年快到年末,府县都不会派出官兵围剿山贼,所以大家的货物钱财恐怕都不能够夺回来了。所谓钱财乃身外物,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幸亏没有人员伤亡,实在是不幸之中的大幸。
“再者,开客栈是为了做生意,我也不可能留大家在这里过年。为了确保大家都能安然及时返乡,等一下,大家到天字一号房来找我,我会一一安排妥当。”
众人个个流露感激之情,现在只要能回家,被抢了也只能认栽。
唯有池长静神色黯然,低垂着头看着两个孩子,不知所想。
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