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个电话给你母亲。」毕行答非所问,「请她晚上也去那边,我想向她当面道歉。」
「哦,好。但你到底是为什……」
「肚子痛。」
「啊?」
「洗手间。byebye。」
「咦咦?」讶然瞪著毕行从面前逃也似的跑开,尉少君已经彻底不知道该做什麽表情才好。
然後,到了傍晚,尉少君领著毕行回到家,曲真知和何萱都已到了。
毕行果然向曲真知道歉。虽然曲真知早已不介意那天的事,不过被这麽诚恳地道歉了,她还是感到相当愉快,也倍加喜爱这个尽管面瘫但教养够好的少年。还说,如果不是毕行有自己的父母,她真想将毕行给领养过来。
毕行因为那样的话而头一次露出了笑容,虽然很浅很淡,虽然只是苦笑。
吃完晚饭之後,毕行给在场的人一个个拍了照片。但是到最後轮到尉少君的时候,毕行就说没电了,将相机收了起来。
从那之後直到上了返校巴士的时间里,尉少君不时会向毕行投去一记怨怼的眼神,直到眼睛发酸了,他才终止了这孩子气的行为。
而後他感到一股倦意。夜晚的巴士上人很少,很安静。风从窗外吹进来,并不凉爽,但很温柔。
不知不觉,尉少君就睡著了,摇摇晃晃著,脑袋也就不知不觉地下滑到了毕行肩上。
这个枕头有点硬……睡迷糊了的尉少君这样想著,又不愿睁开眼,於是委屈自己在这个硬枕头上将就,一直将就到下车。
当天夜里,毕行因为肩膀的酸痛而失眠了的这件事,尉少君也是多年以後才得知。
完美主义14
时节渐渐入秋,天气也在一天天的凉下来。
孤儿那边的事情,学期刚开始不久就解决了。那里的小孩子们从郊区搬进了市区里的一间大房子,新址距离学校比之前近了许多。
这样一来,毕行就不用再像从前那样,花掉几个小时在路途上,弄到半夜才回宿舍,更甚者没办法回来。就这样,他留在宿舍里的时间比之前明显多了。而有时候,尉少君也会陪他一起去看看那里的小孩子,带些小礼物过去。
而如果不去,晚上也没其它事的时候,两人就会将两张椅子搬到一起,并肩坐著,两只脚架在窗前的杂物桌上,一边看书一边听音乐。随身听上的耳塞,你一只我一只。
但是这天晚上毕行显得有些烦躁,没心情看书,也没心情听音乐。将下午收到的信揉成团扔进抽屉,而後他又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包烟,抽出一只含在嘴里,点燃。
看到这一幕的尉少君一下子跳了起来。
「臭小子!」尉少君跑过去,夺过毕行嘴上的烟扔在地上,用鞋底狠狠将之踩灭。
「你怎麽抽起烟来了?好的不学!你还没成年知不知道?」
毕行垂眼望著地上被踩扁的那只烟,脸上没有不悦,也没有惭愧,没有任何表情。
「我很早就会抽烟了。」他喃喃地,讲出这句不知是何用意的话。
尉少君横眉竖目:「这麽说以前你都是背著我偷偷抽的罗?」
「没有,很久没有了。我没有烟瘾。」
「那正好,以後都别再抽了。」
「为什麽?」
「这还用问?抽烟对身体不好。这点常识你都没有吗?」
「你关心我的身体?」
「废话,我当然关心你。」
「关心我……」毕行微微掀了一下唇角,却微妙地不像是在笑,「你真傻。」
「傻的人是你好不好?这麽不懂爱惜自己的身体,真是被你活活气死。」
尉少君被毕行那怪异的言行弄得越发焦躁,猛地一跺脚,大步朝毕行的书桌那边走去。
「不行!我要全面检查。」
粗鲁地拉开一层层抽屉,只查出了一包烟,尉少君毫不犹豫地拿起旁边的水杯将之湿透,然後扔进了垃圾桶。
「下次别再让我发现你抽烟,不然我真的会揍你。」这麽警告著,尉少君将抽屉一层层推回去。
推到最下面一层的时候,忽然注意到里面有一本装裱精美的笔记薄。
还站在原地因为想著什麽而出神的毕行,猛然发现尉少君拿起了那本笔记簿,当即回过神来,上前就去抢夺。
他抓住了笔记簿的上部,而尉少君则捏著笔记簿的下部不放,形成僵局。
「干什麽这麽敏感?」尉少君挑高了眉梢,「是日记?」
「不是。」毕行生硬地说,从来没有表情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出几丝紧张。
就冲著这一点,尉少君就越发不想对这本能引起毕行如此大反应的笔记簿放手了。
「那你为什麽这麽紧张?」
「你不要管。」
毕行猛地一使力,终於成功将笔记簿夺了过来。却不慎一个手滑,笔记簿摔落在地,华丽摊开。
「这是……」
尉少君瞪大了双眼,将笔记簿拾起来,往前翻了两张,又往後翻了两张,一时间找不到任何语言。
笔记簿里,贴著一张张照片。而照片上的人,尉少君再熟悉不过。
这些分明都是那天毕行到他家里拍的那些照片!最夸张的是,照片的上方,居然还用签字笔标注著每个人的身份。
像这样:尉乐恩──少君的父亲;曲真知──少君的母亲;方子希──少君父亲的恋人;何萱──少君母亲的恋人;尉少怡──少君的妹妹。一个不落。
「这……这到底是什麽啊?」尉少君不可理喻地向毕行看去。
毕行没有回应那逼视而来的视线,微蹙著眉头别过了脸。
「你说啊,为什麽要弄这种东西?」
尉少君走到毕行跟前,不给他任何退避余地,「你快告诉我。这东西到底是什麽?干什麽用的?」
毕行的眉头越蹙越紧,简直像要扭曲成一团。即便不开心也始终只是面无表情的毕行,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