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三个小妖和一条人鱼被陈沐拐走了。
洛云呆呆地坐在房顶上,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心里空空的,连心也找不到地方搁着。
他们临走前又笑又闹的样子还历历在目──翩翩怕冷,钻进了无痕无意练就的什么都能装的袋子里。人鱼不敢钻,挽着金发银衣,抱着兔子,站在晶莹的雪地里,冻得不住地跺脚。花间早早现了原形,冲怔怔望着他们的洛云挥挥前爪和尾巴,急不可待地钻进陈沐的怀里。陈沐对着他笑了笑,带着珠儿走进白雪皑皑的树林。
终于又清静了,除却被大雪压断枯枝的声音时有传来,天地间只能听见寒风的呜咽。
洛云呆呆地坐着,强劲的冷风不时吹动着他的青衣,吹得心底和身体一样的冰凉。
就连御风也不见了踪影。
心里冰冰的,血液似乎也被冻住。
当初来这里是个错误的决定,应该找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或者,当初就不该收养那些弱小的动物,不该教他们修练。
很久很久以前,爹爹说过的一句话突然重新想起──没有拥有,也就没有失去。
当时自己养了很久的一只兔子生了病奄奄一息,他采来草药去喂,又找村里的郎中,还是没能留住小兔子的命,哀哀痛哭的时候,爹爹劝他时无意中说了这么一句话,还有另一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谁也掌握不了生死。
当时就是因为这一句,自己才义无反顾地走上修真的道路,他就要让他喜欢的人或动物有着长久的生命。他做到了,可是,他们离开了。
轻轻叹一口气,还是爹爹说的对,没有拥有,也就没有失去。当初没有自己的收养,或许现在他就不会这么孤寂失落难过。
白茫茫的雪地上,残留着一串杂乱的足迹,还有不知是哪个小妖掉下的一个亮晶晶的小玩意。
可能是花间。
这只狐狸最喜欢一切闪着光的东西,小时候便经常钻进古墓里,在身上沾上鬼火满地乱跑,还喜欢抓萤火虫儿,吞到肚子里妄想自己也会发光。
脸上慢慢浮出一丝笑意──如果回到过去,自己还会收养他们,虽然现在他们一个个离自己而去,可那些快乐的回忆还留在心里,给自己的快乐是什么也代替不了的。
风声里传来别的声响,抬起冻得僵硬的头向声音传的方向看去,看到那只鲁莽的老虎怀里鼓鼓的,在树枝间横冲直撞,撞落满树的积雪。
“云,你的脸都青了,冻了多久?来,给你一样好东西,听陈沐说,这个东西能够御寒,我刚刚从凡人的地方买来,还热着呢──”
御风买来的是壶烧酒,还是温的。
洛云被御风强灌下一大口,呛得直咳嗽,一道火辣辣的热线从喉头直冲入腹,整个腹部都火烧火燎起来,很难受,但是身上的寒冷奇异地消褪不少。
又被强灌下一口,洛云觉得身上开始发烧,眼前的东西似乎开始打晃。
御风举起葫芦,喝了两大口,然后五官挤在一起,用力把葫芦扔得老远,愤怒地说:“这是什么东西,陈沐居然敢骗我!等我把花间藏起来不让他见到!”
洛云想着陈沐不见了花间的情景,心里一阵地痛快,大声说:“对,把花间藏起来,不让陈沐看到!让无痕和花间在一起,省得小兔子天天哭!”
御风奇怪地看他一眼,大吃一惊,只见洛云的脸红了起来,红得像能滴出血来,清朗明亮的眼睛也迷蒙湿润,有点像……有点像……
心里动了一下,发觉洛云这时的情景有点像二十年前被自己吞吃入腹时的样子,当下心里便蠢蠢欲动。
洛云也正在看他,眉头一拧,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便要站起来。
他坐的时间太长,冻得太久,身体不听指挥,人是站起来了,可是又向下栽去,被御风一把捞住站稳。
御风从来直接,向来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这次却没有硬来。看着近在咫尺醉意朦胧的脸,心里痒痒的,真想一把撕了那碍事的衣服就此扑上去,可是陈沐说越这样越得不到他,只能把他越推越远,
陈沐还说了好多话,听得老虎头都晕了──什么在洛云软弱时当他的依靠啊,什么别一味地强求,要做到细心和温存啊,什么把所有的事情都考虑到安排好,让他好好休息啊,什么什么什么什么……
对了,还有临来前陈沐千嘱咐万嘱咐地让他买好酒,让洛云一醉解千愁。
酒倒是买来了,可惜难喝得要死,扔掉了才发现喝了酒后的洛云和往常有点不一样,显得……嗯……怎么说呢……反正是比以往更招他喜欢吧。
御风心里很想把他按在雪地上怎么怎么样,偏偏强行克制,加上刚才喝了酒,肚子里还烧得慌,头上的汗就冒出来,经风一吹,立刻变成冰珠子一粒一粒粘在头上。
洛云眯了眼,看着御风头上的汗,低低地笑起来:“珠儿流珠泪……淡若流水晶泪……你流冰汗……呵呵……呵呵……”
笑了笑,眼泪也流出来,低声说:“你们一个个都想离开我……走吧……都走吧……让我一个人呆着吧……爹……娘……我终于知道你们看着我离开时的心情了……”
眼泪也变成了冰珠,映衬着雪光,晶莹透明。
生平第一次,洛云在御风面前露出脆弱无助的一面。
用粗糙的手指轻轻抹过眼睑上结的冰珠,若有所思地看着,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生平第一次,御风心里体验了痛惜和温柔。
“云,你在哭……”御风又拈起一粒冰珠。
洛云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