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年的扩招大军中,手里还握着大学录取通知书的任欲正站在xx大学的大门口,心中油然而生一种崇高之情,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地方,这就是他为之奋斗的理想,这就是所有莘莘学子的梦想。
“喂,走开,不要挡路!”门卫的喊声打断了任欲的抒情思路。任欲看了下周围,发现自己身后停着一辆黑得发亮的三塔纳轿车,确认是自己阻碍了交通,急忙推着单车让到路边去。
后面那张三塔纳轿车并不急于前进,停了一会儿,前车门开了,下来4个人,然后,后车门打开,先下一男的,在下一女,又下一女的,然后男的,任欲统计了下这次一共下了8个人。门卫并没有出来指挥交通,心里在想又是送学生的。
正当任欲数人数时,他这才发现那些人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过来,正值夏末,任欲穿着父亲煤矿上发的上面印有“劳动模范”的体恤,裤子是条分不清颜色的牛仔裤,脚上泥泞的石林牌运动鞋还露出两个脚趾丫。任欲也看到了对周围环境的格格不入,两只脚不自然地搓了搓,后面成千上万的新生像钱塘江大潮一样涌向校门。
(bsp;这是开学的第一天,学校里人山人海,很快任欲就被拥挤的人群所吞没。“小伙子,要毛片吗?”“同学,要便宜的被单吗?”“先生,到我们宾馆吧,有特殊服务”“卖新疆烤肉串了,卖新疆烤肉串了”“算命,算命,不准不收钱”,这不是那个农贸市场,这就是生产国家干部、学者、教师、诗人、疯子、经理、黑客的地方。
任欲推着那辆浑身都会响的凤凰牌自行车在校园里转了半天,楞是没找到可以停车的地方,校园里停满了各式各样、五颜六色任欲叫不出名字的轿车。最后任欲好不容易把自行车停好,就急急忙忙地加入缴费大军里。报到、领表格、转户口、转团、交学费。任欲挤进又挤出,去了一边又去另一边,任欲忙得倒是满头大汗,可是还是看见旁边一女孩在不慌不忙地嗑瓜子,凑过去一问,才知她家的二姑姑、大婶、外婆、三大爹等等全来了,“你就说自己会做嘛。”“他们不让,我也没办法。”小姑娘一脸无奈。
学费4000元,书费1000元,校服费250元,军训费200元。任欲交完这些钱,数数了还剩500元,心想还有住宿费没交呢,因为扩大招生,学校扩建校舍,住宿分普通宿舍和公寓,普通宿舍400元,公寓1000元,任欲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可是学校今年要求所有新生住公寓,这时,外面下起了大雨,任欲打听了下总务处的具体地址,就冲进了雨里。
“请进。”任欲推门进去,见一头有点秃,瘦瘦的男人正拿着报纸看。
“请问贾处长在吗?”
“我就是,同学,你有什么事?”贾处长边问边放下手中的报纸。
“老师你好,我是今年的新生,我想问问我可不可不住公寓?”
“你为什么不住公寓?”贾处长皱起了眉头,心想又一刁民。任欲站在办公桌旁搓着脚,一言不发。
贾处长看出点眉目了,说:“同学,你有什么难处吗?”任欲默默地从身上摸出村上和队上开出的几张皱巴巴的纸,上前把它们放在桌子上,然后又回到原位,那是任欲贷款用的贫困证明,。
贾处长随意地拿起纸看了看,又把它扔到桌子上,摇晃着椅子,不慌不忙地说:“可是学校有规定啊!难办啊。”
“可是……。”
任欲从总务处出来,已经是黑夜降临的时候,任欲磨破嘴皮终于拿到了准许他住普通宿舍的证明,任欲心中暗喜了一阵,600元呢,在家可以买两只小猪仔了,这时任欲才想起他还没吃饭呢。
任欲在校门口买了两个包子,一边吃,一边找自行车,可是找了半天却找不到了。
按理说小偷是看不上这张自行车的,把这车当废铁卖也不值几毛钱,任欲认为是保卫以影响校园环境的名义把车没收了,所以立刻直奔保卫室,他又和保卫磨了半个小时的嘴皮子,保卫才同意把车物归原主,可是去领车的时候,车子却不易而飞了。
任欲手握保卫赔给他的20元钱,走着走着,眼睛一红,就蹲在一垃圾桶旁边,把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哭了出来,
没有人听到任欲的哭声。在任欲生命中要出现的几个或者无数的人,哪怕是擦肩而过的,也不知道自己怎样出场,怎样落幕,又是怎样表演的,仿佛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那时,陆明宇在自习室抱着《微积分》狂啃,苏倾国正挽着在电视台工作,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男朋友逛商场,欧阳明莉正在看琼瑶的《还珠格格》,李鸣还在网吧里玩cs。
第三章人生的理想理想的人生
假如时光倒流,时针开始逆转,发出的声音是“答滴、答滴”的响,太阳从东边落下,逝去的流星重新在黑夜中出现,我们的心愿还没说出口,雨水全部落回到天空,春天过去,冬天回来,花朵把刚绽放的花瓣收缩,泪水回到眼眶,车流从新开始倒退,李鸣的脚步从大学的门口倒退到一个叫天宇的网吧里,老板给他找钱,他掏钱付款,回到电脑前。
李鸣在网吧玩了半天,外面的雨也停了,想起是自己进大学的第一天,虽然什么入学手续、行李,他爸的秘书张有福,都会帮他完成,但他总要知道以后在学校哪里住,他不想打电话给老爸,不然又要听他半天管腔,所以打了个电话给小张问清情况,才打了张车来到学校。
那年李鸣19岁,当李鸣听到自己落榜的时候,他父亲就已经为他选择xx大学的中文系专业,以李忠华在市里的地位和威望,让自己的儿子上一所自己辖区的大学也不过是小菜一碟,更何况是在伟大的父爱的名誉下,也没有人会给这个半生戎马军涯,进入官场仕途的中年男人一个标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