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不上球迷,还成。”
“现在足球也腐败了,贿赂裁判的,踢假球的,全有。系统,它太方便了,有点像足球,不过,比足球还厉害。有权力使用系统的人,既是运动员,又是裁判员;能进攻就进攻,要是对自己不利,立刻改变身份,从运动员摇身一变,变成裁判员,吹对方犯规,罚点球,你说这球能不赢吗?哈哈,肯定赢。我不像焦东方那样张牙舞爪,可能因为我父亲的富没有焦东方父亲的官大。说真的,如果我老爸不出问题,我真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的人。系统,它太好使,它太有诱惑力了,傻瓜也能变成大富豪。”
“何先生,当你使用系统给自己捞好处的时候,有没有犯罪感?”
“当然没有。别说犯罪感,连一点点内疚都没有。又不是去偷、去抢、去骗,使用的是权力。要说有一点优越感,有一点自豪感,倒是真的。有时候,甚至有成就感,能操纵国计民生,这是进入主流社会的象征。那时候,我还真有过一言兴邦的感觉,你没到过那个位置,永远不会有那个感觉。套句广告词,味道好极了。”
陈虎冷笑一声。
“你说错了吧,应当是一言丧邦。”
“你又来了,是不是?绝对是一言兴邦的感觉。举个亲身经历过的例子,我有个房地产项目,要占两千间平房。我们前呼后拥地在各个胡同转了一圈,我说两个月把它拆完,稀里哗啦就拆了。有的老房子有六百年的历史,住过明清两代的大官,怎么样,说拆就拆了。两千间房就是五六千口子,全搬到郊区去了。那时候,我真觉得自己比皇上还厉害,颇有创造历史的感觉。”
“拆了以后呢?你盖了什么房子?”
“没等我盖,我老爸就出了事。千钟不认账了,不发给我外销房上市许可证。那地方,到现在还荒着,还不知荒到什么时候呢。”
“所以你要报复焦东方和他的父亲?”
“不是报复,是寻求社会公正。该下地狱的要下地狱。”
这时,对面出现了两辆奥迪和一辆大奔。第一辆奥迪闪着警灯。
何可待急忙说:“你快把头低下!快!”
陈虎顺势把头埋下。丰田王与车队会车而过。
“八成是焦书记的车,我认得车的牌号。”
何可待回头看看车队已经走远。
“起来吧,陈处。让他们看见你,对你不太方便。”
陈虎朝后窗看看,不见任何踪影。他流梳头,说:“一共三辆车,奔驰600是谁的?”
“不知道,但他们肯定是去别墅。好险,幸亏我们没硬闯进去。差点发生一场遭遇战。”
车队缓缓驶入警戒森严的别墅。
陈虎与何可待在山顶上只看到了别墅的一小部分,高大的树林与山峦挡住了他们的视线。它的规模不亚于昔日皇帝的行宫。瀑布流泉、小桥溪水、亭台楼阁、九曲长廊,行宫里有的这里都有;舞地歌台、私人影院、桑拿按摩、游泳健身,行宫里没有的这里也有。
车队的头车是警卫车,它停在人口处。另外两辆车驶过汉白玉小桥,停在主楼的车道上。
焦鹏远从车上下来,来到奔驰600前,打开车门,请里面的人下车。这个细节引起负责警卫主楼的便衣的紧张,因为他知道焦书记从不给任何人开车门,这个人的地位一定比焦书记还要高,他会是谁?
下车的竟然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陌生中年人。
焦鹏远与中年人匆匆进入楼门。
两辆车驶离车道。
这是一间罕见的中式客厅。
一角是以三块巨大的太湖石为中心的休闲区,围绕在太湖石下的是苍翠欲滴的花草和一汪清池,池内数百条金鱼游来游去。从太湖石顶不断有清澈的水向下冲流,弯成一道小溪,流到室外。如果不是四壁有墙和玻璃,分不出,这是室内还是室外。
“请坐。”
焦鹏远指着藤椅对陌生人说。
中年人落座,饶有趣味地欣赏充满野趣的客厅。
“焦书记,您真是活神仙哟!”
“其实我也很少来,倒是朋友们来得比较多。”
焦鹏远取下一只一次性水杯,在太湖石滴水接了一杯,递到中年人手里。
“真正的泉水,从山上引来的,又经过了电子消毒,绝对无污染。请。”
中年人喝了一口。
“妙,妙极了。清冽甘甜,又是活水,亏您想得出来。这么好的矿泉水白白流走,岂不可惜产‘
“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嘛。要不要再来一杯?”
“谢谢。希望我下次来这里,还能喝到您的矿泉水。要是那时这里换了主人,我也就无福消受了。”
中年人直指焦鹏远心病,他顿时黯然无语。
“您这里绝对安全吗,焦书记?”
“没问题。”
“那些武警呢?”
“都是我亲自挑选的,对他们的家属也给安排了工作。”
中年人冷冷一笑,“您的私人卫队?”
“不能这么说,我仍然是卫戍区政委嘛。不过,他们只对我个人负责。个个忠心耿耿。”
中年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说:“齐奥塞斯库的卫队上千人,到最后也保不住他的命。我们谈正事吧。焦书记,您认为中央会批准你辞职吗?”
焦鹏远弯身,从地中捞起一条金鱼,看了看,又放回到水里。
“我觉得不会,不是他们喜欢我,是怕他们没有这个胆识。他们更需要稳定。你认为呢?”
“我认为会,地球离开谁都会照样转动。所以我劝您做好思想准备。”
焦鹏远看了一眼中年人,目光又转向了池中的金鱼。
“焦书记,从何启章家里搜出的黑皮本,您带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