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向老伯你说声谢谢才是——告诉给我石头的位置。”
卡内尔·山德士微微一笑:“用不着谢,我不过做我应做之事而已。功能的彻底发挥。对了,女郎不错吧,星野小子?”
“嗯,好一个宝贝,老伯。”
“那就再好不过。”
“不过那女郎是真的,对吧?不是什么狐狸啦抽象啦那啰啰嗦嗦的劳什子?”
“不是狐狸,不是什么抽象。货真价实的性爱女郎,不折不扣的做爱机动四轮车,千辛万苦找来的。放心!”
“那就好!”星野说。
星野把用包袱皮包着的石头放到中田枕旁,已经是半夜一点多了。他觉得,与其放在自己枕旁,还是放在中田枕旁会避免报应。不出所料,中田如圆木一般酣然大睡。星野解开包袱皮,露出石头,之后换上睡衣,钻进旁边铺的被窝,转眼间睡了过去。他做了一个短梦,梦见神身穿半长裤露出长毛小腿在球场里跑来跑去吹哨子。
第二天早上快五点时中田醒来,看见了放在枕边的那块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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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上春树的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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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上春树的森林
海边的卡夫卡
第31章假说和超越假说
一点多我把刚做好的咖啡端去二楼书房。门一如平时开着,佐伯站在窗前望着外面,一只手放在窗台,大概在思索什么,另一只手多半是下意识地摆弄着衬衫钮扣。写字台上没有自来水笔,没有稿纸。我把咖啡杯放在台面上。天空蒙了一层薄云。亦不闻鸟声。
佐伯看见我,忽然回过神似的离开窗台,折回写字台前的转椅,喝了口咖啡,让我坐在昨天那把椅子上。我坐在那里,隔着写字台看她喝咖啡。佐伯还记得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么?很难说。看上去她既好像无所不知,又似乎一无所知。我想起她的裸体,想起她身体各个部位的感触,但我甚至不能断定那是否真是这个佐伯的身体,尽管当时确有那个感觉。
佐伯穿一件有光泽的浅绿色半袖衫,一条朱黄色紧身裙,领口闪出细细的银项链,样子甚是优雅,纤纤十指在台面上如工艺品一般漂亮地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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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喜欢上这个地方了?”她问我。
“您指高松?”我反问道。
“是的。”
“不清楚,因为我差不多哪里也没看到。我看到仅仅是我偶然路过的东西。这座图书馆、体育馆、车站、宾馆……就这些。”
“不觉得高松无聊?”
我摇头说:“不太清楚。因为就我来说,坦率地说一来没有工夫觉得无聊,二来城市这东西看起来大同小异……这里是无聊的地方吗?”
她做了一个微微耸肩的动作:“至少年轻时候那么想来着。想走出去,想离开这里,到有更特别的东西、更有趣的人的地方去。”
“更有趣的人?”
佐伯轻轻摇头。“年轻啊!”她说,“年轻时一般都有那样的想法。你呢?”
“我没那么想过,没觉得去别的什么地方就会有其他更有趣的东西。我只是想去别处,只是不想留在那里。”
“那里?”
“中野区野方,我出生成长的场所。”
听到这地名时,她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掠过,但我无法断定。
“至于离开那里去哪里,不是太大的问题吗?”佐伯问。
“是的。”我说,“不是什么大问题,反正我觉得不离开那里人就要报销,所以跑了出来。”
她注视着台面上自己的双手,以非常客观的眼神。然后,她静静地开口了。“我想的也和你一样。二十岁离开这里的时候,”她说,“觉得不离开这里就根本没办法活下去,并且坚信自己再不会看到这片土地,丝毫没想到回来。但发生了很多事,还不能不返回这里,一如跑了一圈又回到原地。”
佐伯回过头,朝窗外望去。遮蔽天空的云层毫无变化。风也没有。那里映入眼帘的东西犹如摄影用的背景画一样一动不动。
“人生有种种始料未及的事情发生。”佐伯说。
“所以我迟早恐怕也得返回原地,你是说?”
“那当然无由得知。那是你的事,再说事情还早。但我是这样想的:出生的场所和死的场所对于人是非常重要的。当然出生的场所不是自己所能选择的,可是死的场所则在某种程度可以选择。”
她脸朝窗外平静地说着,就像是跟外面某个虚拟的人说话。随后,她突然想起似的转向我。
“为什么我会坦率地向你说这些呢?”
“因为我是同这个地方无关的人,年龄又相差悬殊。”我说。
“是啊,有可能。”她承认。
之后沉默再次降临,二十秒或三十秒。这时间里我们大概是各有所思。她拿起杯子啜了一口咖啡。
我断然开口道:“佐伯女士,我想我这方面也有必须对你直言不讳的事。”
她看着我的脸,微微一笑:“就是说,我们是交换各自的秘密了?”
“我的谈不上是什么秘密。仅仅是假说。”
“假说?”佐伯反问,“直言假说?”
“是的。”
“想必有趣。”
“接着刚才的话说——”我说,“您是为了死而返回这座城市的吧?”
她将静静的微笑如黎明前的月牙一样浮上嘴角:“或许是那样的。但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