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典低著头搜寻自己对自闭者的印象,他所能够知道的讯息就像电影“雨人”那样,呆呆的、笨笨的,不如他的意就会乱发脾气甚至做出自残行为,而且有著天赋才能记忆力超强的另一种人类。
“通知洛桓的家人没?”阿典问了问同事。
“正在联络他离了婚的老婆,不过目前还没消息。”
“接下来你们看著办,我放假了。”阿典关上档案,回到贝贝身边。
“走吧!”他对贝贝说著。
贝贝温驯地跟在他的身后,乖乖地离开警察局。
然而当阿典进入车库开出自己的车,打开车门要贝贝坐进来时,贝贝还是一直待在马路上,双脚不肯移动半步跨人车内。
“干嘛?快上车啊?过了探病时间就不能探望病人了!”阿典下车,无法理解贝贝为啥又静止不动像块木头。“我不坐车。”贝贝摇头。
“医院离这里很远,不坐车怎么去?”阿典搭住贝贝的肩,要把贝贝推进副驾驶座。
贝贝像蛇一样,动作灵巧地滑开来。不让阿典有机会在他肩膀上使力,将他推进车子里去。
阿典不死心,抓住贝贝的手想将他拉回来,然而贝贝不是甩开就是挣脱,阿典根本就只能碰触到贝贝的衣服,没办法抓住贝贝的人。
“喂!老子没空陪你玩游戏!”抓了五分钟左右,贝贝闪来闪去,让阿典气急败坏地大喊。
路旁走过的行人打趣地看著他们。
阿典跨了个箭步,一把将贝贝抱祝然后用力将这个身高和他差不多的大男孩挤进车里,关上车门。
但当他准备绕回驾驶座时,却发现另一边的车门被开启,贝贝接著从里头钻了出来,还拍了拍自己的书包,大大吐了一口气。
“喂!你……”阿典气急败坏。
贝贝见阿典又要冲过来抓他,想也不想便跑到马路上,让阿典追著跑。
“我的天,危险啊!”阿典大叫。’
下班时候车流量大,贝贝在行驶迅速的车辆间闪过来又闪过去,险象环生,一堆车子猛鸣喇叭,交通乱成一团。
“不要跑!给我站住!”阿典吼着。“妈的,你到底想干嘛,想死也不是这种死法,我报告已经写一叠了,你别再连累我!”
“不要坐车。”贝贝在马路分隔岛上遥喊著。“我不要坐车。”
“好!不坐车。你快给我滚回来!”阿典举双手投降。
贝贝点了个头,接著又在车流中穿梭,回到了阿典身旁。
阿典背脊上、额头上,全都是豆大的冷汗汗珠,这家伙到底懂不懂危险是什么?三岁小孩都了解不能如此任意穿梭马路的吧!
“以后不可以在马路上跑来跑去!”阿典指著贝贝的鼻子,愤怒而慌乱使得他的眼睛就快要喷出火来。
阿典继续说:“这是一件很要不得的事情!而且最重要的是,在警察面前随意跑到马路上,简直就是挑战公权力!下次再让我看见,我会开你红单!”阿典实在是气得不得了。
贝贝虽然无法理解阿典在说些什么,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我不跑到马路上,你也不叫我坐车。”
“两件事根本不能混为一谈。”
“什么是混为一谈?”贝贝基本上听不懂四个字为一句的艰深字词,他的词汇理解能力十分薄弱。
“混为一谈就是,我是警察,我最大,你小孩子不要顶嘴。”阿典快气疯了。
贝贝皱著眉头。
第二章
“有一天,我看了四十四次落日!”你告诉我。
过了一会儿你又说:“你知道的——当一个人很悲伤的时候,就会喜欢起落日来……”
“那么,那天,你一定很悲伤了?”我问著:“你看四十四次落日的那天?”
你没有回答。
——节录自“小王子”
将车开回了车库,阿典瞪了贝贝一眼,而后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医院方向走去。因为贝贝死都不肯坐车,所以他们整整走了一个小时。
夏天的太阳消失的很慢,当他们如同郊游散步一般龟速到达医院时,太阳仍挂著。
阿典以t恤擦起脸上额上的汗,转头看身后的贝贝:“快一点。”他喊了声。
低头端详著路边野花的贝贝抬起了头,碎步跑来。
进了医院,中央空调令阿典浑身冷了起来,背著书包的贝贝仍是慢条斯理地走着,神情从容的贝贝就像学校刚下课的学生,脸上没有半点生活中柴米油盐的困扰。
“稍早送来的洛桓在几楼?”阿典说著。“我是处理他案件的警察。”
“证件?”忙著接电话的护士问着。“…”阿典摸了摸鼻子,证件方才被局长收走了。“我送他弟弟来。”
“身分证?”护士再问。
“你的身分证呢?”阿典把贝贝抓了过来。
“我叫贝贝。”贝贝说著。
“我是问你身分证,不是问你的身分。”阿典摇了摇头,觉得这家伙真是无法沟通。
“护士小姐……那个……”阿典只好在柜台处笑着,一副白目的样子问柜台内的护士。“身分证也没,可以检查dna验明正身吗?”
“七楼加护病房。”护士不想理会阿典,说完继续忙著处理自已的事情。
“走吧!”阿典拉著贝贝就走。他们搭电梯上了七楼,到加护病房外,发现医生都离开了,只剩一个护士和两个警察守著。
“可以进去吗?”阿典相同事打完招呼后,问了问护士。
“暂时不行。”护士说。“病人刚刚从开刀房出来,情况十分不稳定。”
贝贝走了过去,趴在加护病房的大型玻璃窗外,凝视著躺在床上全身插满管子的洛桓。
“麻烦你了。”阿典谢过护士。
和守在病房外的同事打过招呼后,阿典接著来到了贝贝身旁。
“阿桓就在里面。”他以贝贝能够理解的语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