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容易,他甚至已经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没想到竟然这么轻易的就杀了重华——轻易到让人日日食不安寝,到底是青卫自行离开还是太子的命令没有人知道。
不过无论如何,重华已经死了,死的彻彻底底。
“太子已经死了,储君之位非你莫属。”尸体没有任何易容的痕迹,不可能是假的,绝对不可能。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重勉冷笑一声,打破他的无知美梦“天下之大,要找一个相似的人,只怕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重勉突然转身,目光锯利“太子之位空悬三年父皇却丝毫没有再立储君的意思,你以为父皇这几年时常不在宫中真的只是去找什么暖床的卑贱男宠吗?你以为这三年来李家势力渐大,就真的可以一盘定论了?当年青家是何等权势,可现在呢?区区一个李家何尝被父皇放在眼中,八皇弟日渐长大,魏妃也早就坐不住了。”深吸一口气,重勉缓下面色,看一眼一直倚在柱子边上不言不语的李论,说道:“科举之期快到,你身为主考也该好好准备一下了。”
再次转向面色有些灰白的李儒“华妃那里不妨多下些功夫,如能借他除去魏妃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看看天色“我先回去了,宫门关了可就不好了。”言罢转身而去,再不看自己的舅父和堂兄一眼。
“恭送三皇子殿下。”再抬首,人已经去远了。
廊外的月色乎明乎暗,笼中的灯火也是份外蒙胧,人——真的没死吗?那这三年之间为何却毫无动静?
李儒看着手掌,拳起张开,无论如何已经没有回头的路了。
天京,茶楼,楼上雅座。
重华看着面前杯盏里冲尖的雀舌,只想抱住头大吼一声,一抒胸中烦闷,可此时也只能哭笑不得的继续听着让人头大的安排。
“大哥武艺小弟向来佩服,这次定然可以一举夺魁,光耀门楣。”孙胜白摇着把描金湘扇瞧着底下的车水马龙,京城果然与其他地方不一样,只这热闹就是一等的。
重华看着眼前这个俊俏的人物,蓝色暗纹锦衣,同色束发金丝绞带,衬的整个人更是丰神俊秀不知道比自己好看了多少倍,摸摸脸,宽眉大目国字脸,忠厚老实的一副皮相,却是照着孙尧白的样子易出来的。
苦笑,本以为孙尧白是孙胜白父子杜撰出的人物,没想到却是真有其人,不但如此竟然还有个比自己还大个两三岁的儿子,想到自己刚进府门就见到的阵丈,重华直想晕过去,那一声夫君和爹的分量可不轻啊!
有孙家父子在旁边护持自然不怕穿帮,再加上这孙尧白素来与儿子妻子不亲近倒也没什么特殊的麻烦,只除了……
“父亲,叔父。”
“中行回来了?”孙胜白笑笑摇着扇子,示意稳重的侄儿坐下。“事情办的怎么样?”
“帖子已经送了上去,相信不久就应该会有回音。”孙中行看一眼低头不断喝茶的父亲,才恭敬的回叔父的话,这次祖父命自己随行进京与父亲一起参加武试,一路上自己谨言慎行不敢有半点疏忽,可看父亲的态度——莫要丢了父亲的面子才是,想到这里不禁有些黯然。
因父亲是丫鬟所出所以历来不为祖父重视,即使占着长子的位子,可也鲜少有人承认,在外人看来,孙家的长子一直都是这位能力超绝亦是正室所出二叔父。
这次好不容易祖父开始看重他父子,可莫要让祖父失望才好。
孙家家大业大子孙众多,要想从中脱颖而出谈何容易。
“说起来中行年纪也不小了,可有看中哪家千金?只管说,叔父去给你作媒。”中行受宠若惊,想年前母亲还请四叔帮他谋一门好些的亲事,却被拖到现在,他也早就不抱什么希望了,想不到二叔父却说要帮自己做媒,那说成的亲事不知要比别人好上多少倍,按下欣喜,敛下目光。
“多谢叔父,亲事的事有父亲做主就好。”
“这倒也是,大哥怎么看?”随手将重华的茶杯添满,同行的人更加认识到这位大爷的地位,对重华和中行更加恭敬小心起来。
重华没想到又扯到自己身上,见儿子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想到他和仲骆,不禁心头一软,他现在也是别人的父亲呢!思酌一番,开口“中行——”
“父亲有何吩咐?”中行立即应声。
不用这样吧,重华颇为尴尬的笑道“不用这么认真,我只是想说,只要你喜欢的就好,就是皇帝的女儿为父也给你求来。”
中行闻言大是感动,起身拜倒在地,重华忙将人拦住,他现在不是太子,也不是他真的父亲,还是少让人跪的好。
咳嗽两声,重华还记挂着头大的科举,试探道:“二弟啊!”怎么叫怎么别扭,大概是眼前的这个人的儿子年纪也和自己有的拼的缘故,重华叹气。
“大哥有话不妨直说。”
“为兄只是觉的还是不要参加科举的好。”文试他都没把握了,竟然让他去参加武试,这不找着挨打吗?
“大哥不必担心,科考之前你我先去拜会一下华妃娘娘就是。”华妃得宠,朝中人无所不知,此次孙家与华妃挂勾百利而无一害。
“咯吱”房门被小心推开。
“父亲,准备好了吗?”孙中行行礼后往重华走去“叔父让我上来看看。”
对着镜子叹口气,该来的总归要来,想不到自己竟然还有踏足那里的时候。
“好了”弹弹身上并不存在的褶皱,重华来回打量一下见没有什么不妥之处,遂说道“我们下去吧。”
“是”孙中行让过一边,看着一身暗红色锦袍的父亲,交领宽袖,大度翩然,不得不承认失踪回来的父亲多了些以前没有的东西,可是是什么呢?又让人分辨不出来,还是这只是孙家上下对父亲态度不同了的缘故?
“父亲?”中行上前一步拦住重华,心里藏了许久的话,此时竟是不知道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