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就知道泷之泉庄这位美丽的老板娘对夏侯御麒非常着迷,否则不会误会了她和他的关系,而对自己产生强烈的妒意。
“你在想什么?”瞧她一脸的心不在焉,感觉自己被她漠视的冷落,夏侯御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喔,没什么。”不干自己的事情,她从不多嘴。
怀疑地除了她一眼,但夏侯御麒没有再追问,表情不若方才的冷淡,他替她斟了杯酒,假装好奇地问道:
“你怎么会跑到日本来?”
“主要是来参加朋友的婚礼,想自己都已经来到日本了,时间又相差无几,所以打算顺便看看国际闻名的札幌雪祭。你呢?你怎么也这时候来?”她礼貌性地反问。
“我来找朋友。”也为自己斟了杯酒,头微垂地挡去了眼中的谎言。
“喔。”纪秋夜点点头,不晓得该开口跟他聊些什么,为防尴尬,她只好低头专心用餐。
夏侯御麒顿觉自己的自尊心严重受创!
哪个女人见到他,不是极尽一切讨好他,娇言蜜语地想赢得他的注意。只有她,只有眼前这个纪秋夜,把他当成一般路上的普通男人,更甚至于还有点不如;对于他的接近,隐约还带有排斥感。
但是,只要他夏侯御麒想要的,没有不成功的。看着她专心用餐的眼眸里,诡谋乍现又没,他主动开口找话题:“你预计在日本玩多久?”
听到他的问话,纪秋夜礼貌地停下进食的动作,抬眼看着他,微笑地回答:
“参观完札幌雪祭的冰雕展就要回去了。”
“冰雕展?”夏侯御麒想了下,“再两天札幌雪祭就要举行了,你大老远来到日本,只看个冰雕展就回台湾岂不太可惜了?”
“是有一点,但第一次一个人出国,我不敢停留太久。”对于自己不大的胆子,纪秋夜有点不好意思。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作个伴,让我当你的向导。”
不敢置信她耳朵所听到的,她跟夏侯御麒?“不、不用了!这太麻烦你了。”纪秋夜下意识地拒绝。“而且你不是来找朋友的吗?”
她的反应在夏侯御麒的预料中。他不慌不忙回道:“我带你到处玩玩、看看,你陪我去找朋友,这不就两全其美了。”
“谢谢你,但真的不用麻烦了。”不知为何,她就是不想跟他有太多的牵扯。
“你讨厌我吗?”开始引她入陷阱,可心里的深处,也同时对她的答案屏息以待。
被他问得一愣,纪秋夜有些慌乱地说:“怎么会呢!我没有讨厌你,真的!”她是真的不讨厌他,只是两人打小就不熟,个性差异甚大,再加上爸爸跟夏侯二舅自作主张的乌龙联亲事件过后,让她在面对他时总有些不自在。
“那你是恨我喽?”
“恨你?”纪秋夜被这个强烈的字眼吓到了。
“果然,你还在为那天我说的话生气。”夏侯御麒故意曲解她的反应。“你恨我是应该的,我说了那些伤人的话,的确是让人不可原谅。”垂下眼脸,使人错觉他的难过自责。
“我没有恨你!”她又赶忙迅速地否认。“那件事我真的不介意。”他表现出来的难过自责,倏时令她不知所措。这……这不像是平时的夏侯御麒。
“你说真的?不讨厌我?不恨我?”
“真的、真的!”纪秋夜连忙保证。
“但我还是觉得过意不去,所以决定了,就让我当你的向导以示歉意吧。”如果就这样让她回台湾,那他这趟日本之行不就白搭了。
“我……”
“你要是再推辞,我会觉得你的不介意纯粹只是表面喔。”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夏侯御麒狡猾地捉住了她心软的弱点。
他的一席话让纪秋夜找不到借口,只有答应一途了。
第四章
札幌雪祭一连举行七天,愈到后头愈近高潮,所以不需失行参与。于是,夏侯御麒变动纪秋夜原本的行程,决定在登别多待两天再动身前往札幌。
昨晚,夏侯御麒敲定要去滑雪,所以今天纪秋夜同样起了个大早。
盥洗完,将保暖的衣物穿整后,纪秋夜就听见门外有人敲门。
“请进。”
来人得到应允后,轻轻推开门。
“早安,纪小姐,我为您送早餐来了。”操着流利的英语,泷之泉庄服务态度超优的女侍端着丰盛的早餐进来。
纪秋夜一来即声明她不懂日文,于是福田香织特地派选英文流利的女侍为她服务。
东西备齐后,她从卧房走出,脸上露出温婉有精神的微笑。“早安,小薰,谢谢你为我送早餐来。”纪秋夜来到泷之泉庄近三天,都是由这位泷之泉庄里年纪、资历最低浅,全名上野薰的女侍照应服务的。
“哪里,这是我应该做的。”上野薰一边在桌上铺设餐点,一边和纪秋夜聊天:“纪小姐,您今天要上哪儿玩啊?”
“今天要同朋友去滑雪。”接过她递上的筷子,纪秋夜点头致谢。
“朋友?”上野薰惊讶地问:“您不是一个人来的吗?”
“他昨天才抵达日本,碰巧也住进泷之泉庄,我昨天下午经过潮风湖时恰巧遇上他的。”
“原来是这样。”上野薰了解地点点头。“不过你们可真是有缘,来了日本,居然都默契十足地到北海道来,而且还同时投宿在泷之泉庄。”英文就是这么清楚,是男是女一讲便知。知道对方是个男的,她的语气中隐约带着暧昧。
“巧合罢了。”对她的话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纪秋夜笑笑地道。
用餐席间,上野薰克尽职责地在一旁服侍,适当地与纪秋夜聊天。一会儿,门外传来敲门声,上野薰起身开门。
门外来的是夏侯御麒,身后还跟着福田香织。
“sun先生,老板娘,早安。”看到两人,上野薰连忙鞠腰道早。天啊!纪小姐指的朋友竟是sun先生!
看到开门的人不是纪秋夜,夏侯御麒知道她起床了,朝表情惊愣的上野薰微点个头,便径自入内。
没注意到上野薰的惊讶,不甚用心地回她一个问好,福田香织紧跟着夏侯御麒身后进去。
知道来的人一定是夏侯御麒,趁上野薰起身开门时,纪秋夜也跟着起身进卧房,将装妥东西的背包拿出来。
“早安。”从卧房走出来,纪秋夜微笑地跟夏侯御麒和福田香织道早。
“早安,纪小姐。”站在夏侯御麒看不见的身后,福田香织看纪秋夜的眼神充满敌意,皮笑肉不笑地回应着她。
“我们可以出发了吗?”纯粹礼貌性地发问。其实,他一进门瞧见桌上用过的早餐,现在看到她手上提了个背包,夏侯御麒自然知道他们随时都可以出发了。
“嗯。”纪秋夜点头,巴不得赶紧离开。
泷之泉庄美丽的老板娘对自己产生的敌意,令纪秋夜感到无奈,却又不知怎么解释两人的关系,只好对她不善的态度视而不见。
登别当地的人大都忙着准备二月初的“温泉水庙会”,而来登别的游客大都以泡温泉为主,所以滑雪场里的人不多,场地显得非常空旷。
又跌倒了!
才自个儿滑了十多分钟,纪秋夜已经连跌了五、六次。
“真丢人,居然连连跌倒。”摇摇晃晃的她好不容易从雪地里站起来,这会儿却有些气馁了。
抬眼望去,看到夏侯御麒不仅滑得畅意,姿势还非常优美帅气,滑雪场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将目光投注在他身上,可说是出尽了锋头。
像是感受到她的注目,滑雪中的夏侯御麒将脸转向她,然后转了个方向朝她滑来。
雪橇在她跟前转了个半弯后漂亮地煞住,夏侯御麒掀开护目镜,利薄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怎么不练了?”
之前纪秋夜不会滑雪,他花了点时间教她,然后要她先自行练习,熟悉一下雪橇的操作。
“不是不练,只是一滑动就摔跤,我已经摔了好几次了。”纪秋夜尴尬地笑说。
她俏脸乍现的羞然,让夏侯御麒的心猛然震了一下。
“没关系,多滑几次自然会渐入佳境。”不去想自己猛然的心动,夏侯御麒安慰她说。“来,我在一旁陪你,多教你几次,这样你就不会一直摔跤了。”
对夏侯御麒而言,眼前的纪秋夜是他势在必得的猎物。
纪秋夜在心底给自己打打气,将手搭上他的大手,在他的扶持下,又摇摇晃晃地开始练习。
“慢慢地滑下来,我就站在这儿,你不用怕。”
站在离纪秋夜十公尺处的下方位置,夏侯御麒鼓励道。
陪她练习近两个小时了,为了验收成果,他们搭电缆车至初学者最适滑的半山处,准备让她实际地滑一趟雪。
往下望去,皓皓白雪无止境的延伸,仿佛没有尽头。
她深吸了一口气,眼睛紧张地闭了闭,终于提起勇气将滑雪杖用力一撑地滑了下去。
“哇!我成功了。”滑过夏侯御麒所站的位置,她高兴地嚷道。
她兴奋的模样,令夏侯御麒不禁跟着露出愉快的笑容。
将掀至头顶的护目镜戴上,夏侯御麒随即在她身后跟了上去。
“好玩吧?”配合她的速度,他在她身旁问道。
“很好玩!”用力地点头,她笑声洋溢地回喊。
“前面有个小断崖,你得转弯了。”想起前头有一个断崖,夏侯御麒连忙叫她转方向。
其实,那个断崖并不高,对滑雪熟手而言根本微不足道,轻轻松松一跃就下,但对于纪秋夜这种初学者来说,根本是超高难度。
纪秋夜闻言连忙要转弯,但脚上的雪橇像是故意跟她做对似地,怎么滑也转不了方向,仍旧朝断崖的方向直直冲去。
“转弯啊!”眼看就要逼近断崖了,她还是没有改变方向,夏侯御麒急得大吼。
“我转不了啊!”失去平常的冷静,纪秋夜惊吓地尖叫。“啊——”看到前头出现的断崖,风在耳旁呼啸个不停,她紧闭住眼睛,认命地等待坠落。
看着脚上里着绷带的夏侯御麒,纪秋夜心里是满满的内疚。
“对不起,害你受伤。”她一脸歉然地说。
原来在她快冲下断崖的前一刻,夏侯御麒奋不顾身地扑抱住她。纪秋夜只是滚倒于地,但他却扭伤了脚踝。
“扭到而已,算不了什么伤,你不用在意。”夏侯御麒不在乎地说。
他本人不在意,但一旁的福田香织是既心疼又紧张。
“怎么可以不在意!你严重脚踝扭伤,医生交代要好好静养,不可以随便移动。”福田香织边说还投以纪秋夜一记责怪的眼神。“sun,你需要有个人随身照顾你,这样你的脚伤才会好得快。”满含爱恋的美目里,明白告示着她的意愿。
而福田香织怪罪的眼神,不禁教纪秋夜自责地垂下头。
“的确,我是需要一个人随身照顾。”脑海里精光一闪,夏侯御麒有意一脸无奈地说。
福田香织一听暗喜,想到她要是可以随身照顾他,日久生情,“sun然而然就会爱上自己。于是她不顾矜持,自告奋勇地说:”那就让我来照顾你吧。“
“不行!”夏侯御麒二话不说地连忙拒绝。
闻言,福田香织娇媚的笑脸一僵,纪秋夜也讶异地抬头看向夏侯御麒。
“我的意思是说,身为泷之泉庄老板娘的你,怎么可以任意怠慢了工作。”唯恐纪秋夜起疑,夏侯御麒连忙解释:“尤其这个时节,游客又特别多。”他语带警告地扫了福田香织一眼。
“是。”收到他警告的眼神,福田香织不敢违逆地回道。
“那……那由我来吧。”明知福田香织一定会很不高兴,但纪秋夜还是得开口:“你是为了我才受伤的,应该由我来照顾你。”
“少在那假好心,若不是因为你sun不会受伤……”
“香织!”喝阻的声音充满了危险的警告,夏侯御麒表情冷酷地下达命令。“你该离开了。”
“sun,我……”他冷酷的眼神令她不敢再说下去,只能眼眶泛红地起身黯然离开。
看到夏侯御麒对福田香织无情的态度,纪秋夜柳眉微蹙。
“你可能伤害到她了。”多事不是她的习惯,但她真的为福田香织感到委屈,老板娘的一片深情,夏侯御麒却视若无睹。
没想到纪秋夜竟会帮福田香织讲话,夏侯御麒倏地本性复发,口吻不善地脱回而出:“你管太多了。”但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对不起。”对于他的态度,纪秋夜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眼脸垂掩,淡淡地说抱歉。
夏侯御麒脚受伤的这两天,纪秋夜对他的态度又回复到之前的客气生疏。为此,夏侯御麒感到既懊恼又生气。他懊恼自己沉不住气,让先前的伪装都前功尽弃;更气自己莫名地在意起纪秋夜,他该对她毫不在乎的不是吗?
盯着她因扶持他而专注的脸庞,他心底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怨气。
夏侯御麒放软了身体,故意将全身的重量往她身上放。
娇弱的纪秋夜哪撑得了他全部的重量,遂一个重心不稳,两人便摔成了一团。
“啊!”突来的状况让纪秋夜吓了一跳,忍不住惊叫出声。
压在她身上的夏侯御麒露出诡计得逞的笑容,像个任性的孩子似地,为自己恶作剧的成功而暗自窃喜。
“你的脚没撞到吧?”被他压在身下的纪秋夜连忙紧张地询问。
听出她声音的紧张,不再有之前淡然的生疏感,夏侯御麒将身子往旁边滚去,脸上露出了个毫无算计的大笑容。
“没事,我好得很。”
“你是故意的!”她微微一愣,有点气结地埋怨。
“谁叫你连着两天不理我。”语气像个大孩子般地任性,更似在与情人赌气。
他暧昧的语气惹得她脸上一热,心忽地险漏了一拍,纪秋夜连忙坐起身跟他保持距离。
“我不是一直在照顾你,哪时不理你了?”不敢直视他的脸庞,顺顺乱掉的发丝,她力图镇定地说。
“你的态度变冷淡了。”他语带不满地说。
“我没有……”
“你有。”他倏地截断她的话。“自两天前我嫌你管太多开始,你对我的态度就一直很冷淡。”不满的情绪明显地表现在他的脸上。
听到他的指控,纪秋夜微低着头不敢直视他,嘴巴小小声地说了句:“才不是因为这样。”
“你说什么?”夏侯御麒没听清楚她的话。
“我不是因为你嫌我管太多而对你冷淡的。”她忽地抬起头,大声地说。
夏侯御麒露出一脸兴致盎然的表情笑问:“那是为什么?”
这是第一次,有个女人对他大声说话。夏侯御麒不但不感到生气,反倒觉得她很可爱,而且有股说不出的迷人风采。
因为你的个性时风时雨、反复无常得令人难以忍受。心里虽是这样想,纪秋夜可没胆讲出来。
“你对福田小姐太无情了。”同样是女人,设身处地地想,如果换作是她被心仪的男人如此冷酷对待,岂不难过死了。
她的话让夏侯御麒的脸一僵,不悦感立时跃上眼眸。
“她给了你好处不成?”在夏侯御麒的观念里,女人只会互相猜忌、攻击,根本不懂得相互帮助。
“没有。”
“那你干嘛帮她说话?”看她的眼神有些怀疑。
只要有眼睛、有良心的人看到你那样对她,谁都会抱不平的!纪秋夜真想大声这样对他吼。
“你没感觉到她很喜欢你吗?”
“当然是有,所以我才故意对她那么冷淡。”夏侯御麒道:“我对她没感情,对她好才叫残忍。”
有种女人,对感情的态度就像水蛭。不管对方对自己是否有爱,只要对方对她好一点,她就会似水蛭蚀入人体一样紧黏不放;而福田香织就是个感情如水蛭般的女人。
真是个自大无比的男人!但他的话并没有错,纪秋夜也无言反驳。
回廊下,福田香织望着站在潮风湖冰层上头的夏侯御麒和纪秋夜,一股强烈的妒意深深地占据着她的心。
扶持在sun旁的人该是她,不是这个突然出现的台湾女人!福田香织满心愤恨,双手紧紧交握得死白。
“sun我的,他是我的,谁都别想抢走。”望着正与夏侯御麒交谈的纪秋夜,福田香织目露歹光、阴沉沉地低语。
浑然不觉背后不善的目光,纪秋夜语带愉快地与夏侯御麒聊天。
撇开他跋扈傲慢、反复无常的个性不谈,跟他说话聊天是件满愉快的事。因为他见多事广,懂得事情不少、去过的地方也多,聊得内容自然包罗万象,十分吸引人。
“……爬了半个月的山,我们两个大男生十几天没得好好洗澡,女生更不用说了,所以一下山看到有湖,我和梅加就合力把穗乃给丢去湖里,吓得她哇哇大叫,直骂我和梅加。”想到两个大学同窗至友,夏侯御麒心情好得连眼睛都笑眯了。
“你们真坏。”纪秋夜温婉地笑言。
将两人这两天的心结给说开之后,她很难再摆回之前生疏的态度。因应他的“请求”,纪秋夜搀扶着夏侯御麒到潮风湖来散步聊天。
“年少轻狂嘛!”夏侯御麒得意地笑说:“别告诉我你当学生的时候没疯狂过。”
“我从国中到大学都是念修女学校,你想呢?”纪秋夜难得俏皮地说。
“听你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