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伞敲了敲柜面:“我来了!”
南竹抬眼一看,微微愣了:“……”
云伞得意洋洋的趴在柜上:“怎么样,我来的早吧?”
“……”南竹用手支了额头,仔细的观察云伞的神色,没看出什么异样,别过脸去冷笑:“这人当了官……还真是不一样了……”
云伞不理会他的阴阳怪气:“当然是不一样……你要问的事,我帮你打听到了。”
“哦?”南竹斜眼看他。
“……”就不能好好看人么?云伞心里小小的抱怨,说话却是开心:“墨临兄说了,很喜欢我做的伞,我当时就说是,你还不信……”
“怎么看也是客套话而已,谁会当真。”南竹懒懒的说。
“……”还是跟以前一样的讨人厌,云伞渐渐没了好气:“墨临兄还叫我告诉你,他喜欢的东西,他自己会想办法得到,不用你费心。”
南竹半阖了眼眸,若有所思:“他当真……是对我说的?”
云伞说:“我骗你做什么?”
南竹的指头半掩在唇上,神情有些古怪,竟然真的笑了:“这事可有意思了……”
这可引起了云伞好奇心,巴巴的探过身去,也想拣个乐:“有什么意思?有什么意思?”
南竹敛了笑容,冷冷瞥他一眼:“说了你也不懂。”
“我好心帮你打听!!……”云伞气愤,一甩袖子:“我以后再也不来了!!”转身要走。
南竹站了起来:“说起这个……”
云伞抬了脚,又缓缓放下,心里暗自高兴,你终于肯说了吧……
南竹说:“我刚开了分店,现在人手不够,以后的伞你自己送过来吧。”
云伞回过身去,怒指:“你你……”
南竹说:“看你胖的,也该运动运动。”
云伞气极:“我哪有胖!!哪有胖!!像你……手无缚鸡之力!!”
南竹一挑眉毛:“谁手无缚鸡之力……”
青叶在后院将东西都收拾妥当,刚进铺子里,就见几个伙计哄笑,南竹支着肘撑在柜上,云伞在老远的街上跳脚,还喊:“我以后再也不来了!!”
南竹对他挥了挥手:“练好了再来……”声音却是笑的。
云伞又跳:“不来就是不来!!”
众人笑成一团。
青叶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拉过身边一个伙计问怎么回事。
伙计说,刚才小伞跟掌柜的比掰手腕,结果输了。
青叶也不知能说点什么,只有苦笑扶额。
云伞气哼哼的走了,南竹笑意却还没退,发自内心的欢乐使他阴沉的面容鲜活起来,青叶觉得他若是能多这样笑一笑,真是叫旁人挺心旷神怡的。
南竹见青叶过来,勾勾手,将他叫到切近,脸上仍是笑的:“你去挑把伞,给佟县令送去,就说是云伞送的。”
青叶微微皱眉,明白他意有所指,小声问道:“要塞多少银子?”
南竹想了想说:“多了少了都不合适,你去拿张一百两的银票,只当是见面礼,若是收了,就顺路也到其他几家送个信。”
青叶说是,就要去筹备,南竹拉住他,又说:“你跟佟县令稍微提下咱们俩的关系,不用说的太明,我与云伞只是朋友,叫他不必多心。”
青叶一愣,目光有些复杂,说:“我明白了。”
青叶选了一把做工精细的伞,在里面贴了银票,又用红布包好,出了尹彩轩,不多时便到了县衙后门。正想劳烦门房通禀一声,门里抬出一辆轿子|qi…shu…wang|,停在一旁侯着,然后墨临陪着一位端庄的妇人走了出来。
妇人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是高兴不高兴,走到轿旁,墨临恭敬的为她拉开轿帘,扶了她坐进去,妇人说:“两条道,你可要选好了……”声音平和略有严厉。
“娘嘱咐的是,我哪敢乱了步骤,您太多心了……”墨临小声说。
妇人没有再说什么,合了帘子起轿走了。
墨临看轿子慢慢远走,轻轻叹了口气,就要回衙门里去。
“佟大人……”青叶开口唤他。
墨临寻声看去,认得是他,沉默了一下:“……进来坐吧。”
十四。出水莲
青叶从县衙门回来,心事重重的模样。
南竹问他:“收了么?”
青叶摇摇头:“他说看在过往交情的份上,这次不计较,以后再弄这些必是要责罚的。”
南竹冷笑一声:“他还真打算做清官了么?”
青叶将没送出去的银票放到柜上:“这就不清楚……”温和的笑笑:“我去做饭了。”
南竹看着青叶的背影,眼神飘忽了一下。
转眼到了六月,正值芒种。
墨临的书案旁摆了一只青花的瓷缸,里面几片翠绿的荷叶,配上粉嫩的花苞,荷叶的缝隙中几尾锦鳞穿梭,红的黑的白的,泼泼洒洒的颜色,如同会动的画卷一般。
云伞把手伸了进去……
抓鱼……
墨临笑着提笔:“你还要不要学……”
“来了来了。”云伞扬手掀翻了几片荷叶,吓坏缸中的小鱼,意犹未尽将湿乎乎的手和胳膊在衣服上蹭了蹭,凑到墨临身边。
自从南竹不肯再派伙计收伞之后,云伞就时常到县城里来,看看墨临,看看青叶,别别扭扭的捎带着也看一眼南竹,日子过的风平浪静的。
“荷花的叶子用笔根淡墨接写内侧,墨色外重内淡,笔势归心,呈环状。留出叶心空白……”墨临握住云伞的手,边讲边画,另一只手撑在桌侧,将云伞环入怀中,微微弓了身,在云伞的耳边说着。
云伞认真的随着墨临的引导涂涂点点,安静专注的模样让墨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