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伞的脸僵了一下,墨临又不是小孩子……
小砚瞪着眼,用手轰苍蝇似的赶他,云伞别扭的转过头来,用勺子舀了些菜,放在嘴边小心的吹吹,递到墨临嘴边:“吃饭吧,我都吹过了……”
墨临愣了一愣,似乎也不好推辞了,勉为其难的将勺子含到嘴里,嚼了两下就咽下去,心思完全不在这里,云伞再抬起勺子来的时候,人又已经失神了。
到底是什么事情要这么担心呀,云伞实在郁闷,再看向小砚,也是无计可施的摊着双手,整个饭桌上都压抑……
这时从外面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一个衙役,见屋中有人,凑到墨临耳边小声禀报。
云伞离的最近,模糊的听到什么什么抓住了,正在押解的路上。
墨临挥挥手,那人又退了出去,墨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总算赶上了。”
整个人都要脱力的趴到桌子上,原本紧绷绷的气氛,一下就放松起来。
云伞明白那个叫墨临心神不宁的大事已经了结了,觉得做这个官还真是满辛苦的,小心翼翼的举起碗筷:“吃饭吧。”
墨临的头歪在桌面上,又是往常平和的笑:“喂我么?”
云伞说:“好啊。”只要你肯吃东西就成了,茶饭不思的样子,真是怪吓人的……
云伞用勺子一会盛点这个,一会盛点那个,使劲的往墨临嘴里塞着,恨不得他一下就吃回原来的样子,这样的憔悴忧郁一点也不适合他呀,还是喜欢他开朗温和的笑着。
云伞给什么,墨临就吃什么,并不挑剔,只是不知不觉的饿了几天,已经吃不下东西。
墨临轻轻的抱住云伞,小声呢喃:“你能在这真是太好了。”
云伞莫名的有些感动,自己好象真的帮上了什么忙似的,轻拍墨临的后背。
小砚猫在角落欣慰的抹着眼泪:“太好了太好了……”
墨临笑笑,掐了掐云伞的鼻头:“我待会有客人到,你先跟小砚玩吧。”
云伞乖巧的点头,肚子咕噜咕噜的叫起来,才想起刚才只顾着忙活墨临,自己还完全没吃过东西,于是风卷残云一般,将剩下的饭菜打扫了。
小砚帮墨临换过衣服,又回到饭厅:“小伞,咱们两个还玩棋吧。”
云伞连连摇头,脸色发青。
小砚噗嗤一笑:“那你说玩什么呀?”
云伞想了想,玩比聪明的,他恐怕都不是小砚姐的对手,还是玩些比体力的:“咱们玩捉迷藏吧……”
小砚说:“这衙门这么大,上哪找人去呀,乱跑乱撞的没规矩,要被人笑话。”
云伞说:“咱们不出三院,就在院子里找,不到前面去。”
小砚合计了一下,算是答应:“谁先藏呀?”
云伞扭着眉毛:“你上次总赢我,这次让我先藏吧。”
小砚想着三院能有多大地方,几间屋子都空旷,没什么摆设,哪藏了人还不是一目了然,便欣然应允了。
云伞趁着小砚数数的时候,爬上院里那棵大树,树叶茂密得几乎不透光,坐在树杈上荡着两只脚,满心欢喜的等着看小砚一会急得团团转的模样。
树上的视野格外宽阔,而且靠近院墙,轻易就可以看清前院里的景象,往常都是人来人往,这天不知怎么,前院鸦雀无声,那些办事传信的师爷衙役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想起墨临说今天待客,不禁好奇,来的什么客人呀?需要搞得这般阵帐。
不多时,前院的门被推开,一前一后进来两人,并没有门房通禀,似乎是自己就溜达进来的,把这保德县署当成自己家里一样。前面的一个穿着白色的衣服,若有似无的带些绿意,腰间一块玉佩,翠得夺目。白皙的面庞没有血色,病恹恹的,眉眼间却带着戾气,得理不饶人的模样。
刚进了门,那人就边走边数落着:“前阵子出了个贪官,被层层上告,这会又出了马贼,闹出人命,保德县这么个地方,还真是庙小妖风大,让人不能安生……”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院子里都听的清。
云伞愣愣的看着那人,一个眼神,一句话语,举手投足间都是奇异的吸引,让人挪不开视线,等着他继续说些什么。
“暖玉……你小声些……”跟在后面暗色衣衫的一个身材更高大结实,似曾相识的笑容总觉得在哪看过,声音略有严厉,言语却柔柔的带着宠溺。抬手搭上暖玉的肩膀,拇指上硕大的玉扳指在白衣的映衬下格外显眼。
“哼……”暖玉气呼呼的拍掉那只大手:“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还坐的住么?老爷子的寿诞都没过好,你们兄弟俩真是不孝……”甩袖间露出苍白细瘦的指头,小指上的一枚温润的玉戒,与那男人的扳指极像的颜色,恐怕是来自同一块玉料。
“你的脾气……”暗色的男人笑得有些无可奈何,正要说什么,墨临听到声音赶紧从二堂里迎了出来,整了整端戴,恭敬的施礼:“韦大人……”
韦大人?云伞疑惑了。
却见那人的脸上瞬间失了笑意,略回一礼:“佟大人。”沉着的神情,冷峻的面容,硬是将勾人的桃花眼暗淡了。
!!
云伞一恍神,差点从树上掉下去。
这难道是少阳的大哥来了……
三十五。怜惜
三个人并没有在院子中站很久,墨临将人迎进二堂,就看不见人也听不清声。
少阳的哥哥是来干吗的呢?云伞瞧了瞧树底下四处找人的小砚姐,只见她急匆匆的冲进老远的一间屋子翻着,想叫她恐怕也听不到,咬咬牙,干脆顺着树枝爬过墙头,从墙根溜下来落到前院里,偷偷摸到二堂的门口,隔着木格子窗向里瞧。
墨临没有坐在公案后,只是在堂上搬了椅子对着,手边放了小几,各摆着香茶。
韦家大哥的声音浑厚而低沉:“这位是我的师爷,秦公子。”
墨临点点头:“秦师爷。”
秦暖玉用指尖端起青花的茶碗,带着玉戒的小指微微弯曲,眼皮半耷着,开口拖着长音:“敢问佟大人是捐班出身……还是科班出身?”
墨临听他这样问话,心中略有一丝不悦,韦大人身为道台,官拜四品都没这样的盛气凌人,他一个师爷竟用如此腔调,倒是比道台架子更大了,又想王爷门前三品官,便忍下气答道:“我是去年才中的解元,另补保德县令。”
暖玉略微诧异,见墨临实在年轻,竟微微笑了,并不是官场上寻常见到的那种虚伪奉迎,确有几分欣赏:“佟大人真是年少有为。”
这人是什么脾气?
墨临一时也吃不准了,官场之上,即便对捐班官员再瞧不起,面子上也是要说的过去的,从没见过哪个将喜恶这么明显的挂在脸上,不是要给自家大人惹来许多是非……
韦大人似乎并不介意,默默喝茶,见怪不怪的模样,硕大的玉扳指贴在茶船上,轻轻一响,与师爷手上那枚相同的质地,便让人看出端倪。
墨临了然,这脾气必是惯出来的……
“听闻保德县这地界最近不大太平……”暖玉将杯盖微微倾斜一些,薄唇含住茶碗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