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后面的两年里,当它们再从她心上划过的时候,就不会再留下什么痕迹、激起什么痛觉了,只是硬物划过玻璃必会发出那种刺耳到中人欲呕的声音,谁也不会愿意去听。
而此时坐在从度假山庄返回上海的快巴上,心月忍无可忍却又不得不从头再忍地重拾起这段往事。她第一次意识到,以她当时那样的状态,江攸明的目的或许实际上已经达到了,她高考的失利大概根本就是无可避免的,不需要他再去推一把。
可江攸明还是按部就班地实施了他的最后一步。
因为他要的,大概不仅仅是她高考失利。
他说过,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的感受是:她漂亮得可恨!
而她直到那么久以后才明白,他那句话并非一个别出心裁的形容,而是赤裸裸的大实话——他觉得她漂亮是真的,而他恨她,也是真的。
、24
高考前的那天。
高考前最后三天,学校放了假,让学生们在家放松心情,自由复习,有问题再单独找老师问。
这两天心月的妈妈专门请了假在家照顾她,所以心月也不便再往江攸明那里跑。不过江攸明对此表示了充分的理解和支持,心月也没觉得太难熬,毕竟已经到了最后,就算是再残酷的苦刑,也马上就要走到尽头了。
高考前的最后一天下午,学校通知大家自己去看考场,既为第二天做好客观上万无一失的准备,也正好出来放松一下心情。
既然是放松心情,又已经是这么大的孩子,绝大多数家长都不会要求陪同,任他们自己结伴着去了事。但其实心月他们被安排到的考场虽然不是本校,却是当地另一所最为著名的重点中学,以前他们就经常来这里参加各种竞赛及活动,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所以心月没去看考场,而是径直去了江攸明那儿。
江攸明的看法和心月的老师是一样的,在高考前一天,不必再逼迫她学习。
因此,尽管心月以防万一地在书包里放了几本书,他也并不让她看,而是抱着她,静静地靠坐在床头。
他安静得有些出奇。而因为紧张和兴奋,以及心里那种隐隐的不安,心月一直在小鸟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却几乎没有回应,只用淡淡的“嗯”“噢”,甚或只是微笑和轻抚她的头顶来作答。心月敏感到他好像有心事,便催着他问究竟怎么了。
刚开始他怎么也不肯说,只道等你考完试再说吧,可越是这样心月就越放不下,换了无数种方式问来问去,才终于迫得他开口。
“宝贝儿,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现在的你特别不真实,好像我就要失去你了……”
这句叹息般的话语令心月又快乐又心碎,她撅着嘴娇嗔地推他:“胡说什么呢?怎么可能啊?等过两天我考完试,我就完完全全是你的了才对……”
后面这句话,她越说越小声,脸颊因为被出卖的心思而腾的一下火熏火燎起来。
江攸明温柔得有些忧伤地望着她,那种失落又无奈的神气,将她的心都绞了起来:“傻丫头,你不懂。等你考完了高考,你们同学间就会有很多活动,在离别的时候,你们会觉得彼此最重要,我会暂时退到一个小角落里——”
他在她的左胸上轻轻点了点:“那时候,一定会有不少男生破釜沉舟地用各种方式对你表白,其中也一定不乏优秀的男生……”
江攸明的这个判断倒是完全没错,比如后来,郑琪不就是在高中的毕业晚会上当场高歌出那曲《霸王别姬》的么?
可是……
心月又急又好笑地打断了他:“就算真是那样,难道你觉得我就会变心吗?我跟他们在一起都这么久了,要喜欢早就喜欢了,又怎么还会等到这时候?”
江攸明将一根手指放在她的唇上:“到了离别的时候就不一样了,你们很容易被那种氛围感染,而且他们以前肯定都不敢对你表白对不对?所以你才没感觉,一旦他们做了什么让你感动的事,说了什么让你感动的话,你对他们的感觉就会完全不一样了。这种时候要动心,或者是忽然发现以前不曾觉察的心意,比往常要容易得多,而我对你已经是旧人……”
他再度阻止了心月想要说什么的尝试:“就算你现在不为所动,等你上了大学之后,你就更会发现身边优秀的男生很多很多,其中有些人,你会觉得比我更好,而且你们处在同一个环境里,更容易互相理解互相支持,有更多的共同语言。心月,你不像我,已经足够成熟,你还只有十七八岁,才是个孩子,什么都不定性,我觉得特别特别没有安全感,你看,这你就不能理解,对不对?将来还会有许多事情,是让你觉得我不能理解你的。”
心月第一次产生了如此强烈的有口难言之感,往日那么出众的口才此时全都使不上劲,她不知该如何表白才能证明自己对他坚如磐石的爱情。
情急之中,她终于脱口而出:“如果你实在不放心,那、那你就把我要了吧!”
江攸明蓦然转来的目光令她浑身都火烧火烫地难受起来,却还是强迫自己勇敢地直视他的眼睛:“我是说真的……就现在,我、我给你,好吗?”
江攸明的目光迅速从灰冷变得炽热,单单是这样的注视已令心月呼吸急促:“要了我吧,好哥哥,算我求你……你知道我很传统的,我一辈子只想爱一次,只想给一个人,所以,在那之后,你就再也不用有任何担心了……”
心月的最后半句话已被吞没在江攸明扑卷而来的急喘里。他将她紧紧揉进怀里,紧得直掐到她的肉里,令她又闷又痛:“你说真的吗?”
心月全部的勇气都已经用罄,此时唯余点头的残息:“嗯……”
江攸明略略推开她,紧盯着她的眼睛:“你确定?那我真来了啊?”
心月慌乱的点头尚未结束,便已被他压在了身下。
不知是即将发生的事情令心月太紧张,还是江攸明的急不可耐令这回的前戏不够到位,当他肌肉紧绷到微微颤抖地找到花径入口时,两个人都明显地感到了心月不同寻常的干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