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枚挂坠其实也是一张很简单的小卡片,上面刻着一行小字——
happybirthdaybaby!
章允超挠挠头,解释道:“没办法,他们不会刻中文。”
这已是他这短短一刻之间第几次露出这样青涩少年的局促姿态?
心月无法去深想,只默默无言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把挂坠绕在娇嫩的花枝上。然后,就连章允超都始料未及地在箱子里发现了一个妮维娅的盒子,上面注明是crème,好像很久很久以前百雀灵的那种包装,但是是很好闻的玫瑰清香。他们都不太搞得清楚它是用来涂哪里的,但是既然盖子上的照片是一对握在一起的手,章允超便笑道:“应该是给你这个小花匠的护手霜吧。”
心月诧异:“我?花匠?”
章允超挑了挑俊逸的浓眉:“当然啦,这是你的花,你要好好养它。”
说着,他轻轻抚了抚她的腹部,一脸疼爱:“么么,谁让你不早点出来,所以你赶不及成为我们家的第三个生命了,只好做第四个吧。”
他又搂住心月,对她柔声道:“既然是咱们家的第三个生命,我们就要好好爱它,虽然你是菜鸟花匠,我们也要争取把它养成一片森林!”
晚饭之后,又有人送邮件来,这回是一个比刚才那个包裹还要大上许多倍的物件——一个巨大的蛋糕!
心月简直是震惊地看着它被送货工人小心翼翼地搬到餐桌上,足足有九层,像一座微型的塔,最下面一个蛋糕大得超乎她毕生所见!这整个蛋糕被一套精致的白色镂花架子彼此分开,也多亏如此,否则根本无法想象该怎么吃它们。这九层蛋糕的口味和花色各不相同,分别是鲜奶油蛋糕、椰茸蛋糕、芝士蛋糕、巧克力蛋糕、糖霜蛋糕、冰淇淋蛋糕、海绵蛋糕、抹茶蛋糕和提拉米苏。
心月震惊于这个蛋糕本身,更震惊于自己居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是九层那么多。
那年,江攸明给她过十六岁生日,那是他们俩一起过的第一个生日,他送给她一张自制的电子贺卡,上面就有一层一层的蛋糕,从十六岁一直堆砌到二十岁,也不过是五层。
而今天她满二十四岁,正好是第九个生日。
心月慢慢望向章允超,从他目光深流的眼睛里看不出答案——
那年你分明是在哄我,而现在何苦还要这样?还想骗我吗?我还有什么值得你骗的?
心月的身孕满了六个月之后,么么的动静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这是个强健的小姑娘,力气很大,有时候章允超的手甚至会被她从心月的肚皮上踢开。当然,这样的时刻是心月和章允超都最为珍视的幸福瞬间,怎么看怎么摸都觉得不够。
另外一些时候,么么还会高高地拱起来,摸上去硬邦邦一团。每到此时,心月便会微微蹙眉,一边轻抚着肚子一边怜爱地苦笑。章允超敏感地问:“这样你会不舒服吗?”
心月略略点头:“会有一点点难受,像胀气。”
从此以后,每当么么再如此淘气,章允超便会加大力度揉着她,推她回去:“么么乖,别这样,妈妈不舒服的,知道吗?”
心月有些不确定:“你这么用力她会不会难受啊?”
他似乎欲言又止了片刻,才道:“放心吧,不会的。”
自那以后,每晚睡觉,他都会从心月身后轻拥住她,手掌小心地抚在她的肚子上,同她一起感受么么的一举一动。
这天半夜,心月再度被拱起的么么折腾得迷迷糊糊醒来。尚未来得及动弹,章允超已率先有了反应。他轻轻滑了下去,贴上她的腰侧,一边替她揉着肚子一边悄声道:“么么快回去,别这么顶妈妈,一会儿把妈妈吵醒了。要对妈妈好,不然等你出来看爸爸怎么收拾你!”
、42
虽然章允超说了这盆玫瑰是心月的花,要心月当花匠,可他还是出尔反尔地自己亲力亲为,每天都是他去浇花,心月只微笑地静静在一旁看。他们将它放在落地窗旁,早上阿姨把窗帘拉开,下午太阳照进来的时候,它就可以呼吸到许多阳光。两日后的这天,阳光极好,气温也回升了一些,玫瑰的心情也就特别地好,一朵一朵大大小小地都开了。
而不久之后,就是中秋节了。
这是心月第一次在异国他乡过中秋,虽然她早已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亲人可思念的。多伦多华人云集,这种传统佳节的气氛倒是浓厚。章允超让阿姨去唐人街买了各式口味的月饼回来,晚上也做了比平常更为丰盛的一顿晚餐。
饭后天已黑透,待月亮升上天幕,他们俩便穿上外套出去。月亮仿佛是随着他们的脚步一级一级攀至中天的,看起来小小一枚,像鸽子蛋的蛋黄。这附近并没什么高楼,所以估计在哪儿看都一样,没有参照,月亮总是小的。
心月忽然记起来,那次长途旅行回来的路上,开过一天夜车,他们在高速公路上看见旷野里的月亮,硕大如盘,极不真实,像是好莱坞做出来的布景。当时章允超还自嘲道:“这什么意思?外国的月亮就是圆?”
不知那是什么道理。
他们俩路过一张长椅时,章允超坐了下来,心月刚要坐在他旁边,却被他拉到腿上:“别凉着。”
他们俩默默无言地相拥而坐,看那些带着几个孩子几条狗的幸福家庭在跟前或笑或跳忽快忽慢地走过。
章允超忽然就开了口:“我心目中的幸福家庭,就是三个孩子两条狗。”
对于这个话题,心月不知如何回应,便顺着刚才在自己心里萦绕的对那次旅行的回忆说道:“那我这辈子的梦想,就是要把世界上所有有意思的地方都走一走,还要把世界上所有好玩的地方都细细玩遍。”
她以为话题已被成功带开,不料章允超竟微笑着接过话茬:“好,你只管好好想要做什么,我来负责操心怎么去实现好了。”
心月又噎在了当场,他却越发从容地深入:“这样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