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少诚还年轻,气势当然比不了,然而儿子总归是像老子的。
“车还你,”史少诚把车钥匙放在她手里,“我先走了。”
“先别走,送我去银都。”
“银都俱乐部?”
“对,今晚约了人去玩。”平思韵对著後视镜照了照自己,小心地整理了一下刘海,“你也一起去吧?都是熟人。”
“我不去了。”史少诚发动了车子,“我要回家看书。”
平思韵冷眼看了看他,想骂他一句,终於还是忍住了。
“等下车给你停银都,还是我开走?”
“你开走吧,”平思韵懒懒地说,“有人送我。我说,你也该弄辆车了吧,总在我这蹭车,也不怕别人说你吃软饭。”
史少诚笑笑,“我没钱。”
“少在我这装,”平思韵横了他一眼,“要给你送车的人从长安路排到永安街,你个傻冒自己不要。”
“你知道我爸最烦那些人。”
“你爸,”平思韵翘起嘴角看著他,“平时像模像样的,一见你爸就跟个小孩似的。你有小时候缺乏父爱?”
史少诚哈哈大笑。
平思韵撇撇嘴,“怪人。”
车快开到银都的时候,平思韵接了个电话,嘻嘻哈哈地说了几句挂断,转过头来对史少诚说,“冤家路窄。”
“谁在哪遇见谁了?”
“常靖嘉和林润那一帮;也在银都。”平思韵摇摇头,突然又笑起来,“你不知道吧,前两天陆丹阳进去了──嫖娼!”
听到林润的名字,史少诚心里一动,但仍然不动声色地问,“你捣的鬼?”
平思韵狡黠地笑笑,不置可否,过了一会又说,“看见那帮人就烦。”
“高中时候的那点事,你怎麽到现在还惦记著。”史少诚哑然失笑,“那时候大人闹派系,我们也跟著搀和,现在想想何必呢。再说派系这种事,难说得很。”
“我爸不就是个墙头草,”平思韵话里诸多鄙夷,“当年邵光没死的时候,他还指望我嫁给林润。”
“不可能。”
平思韵挑衅地看他,“怎麽不可能?”
“他不喜欢女人。”
“那也不耽误。”平思韵简短地说,“到了。”
史少诚把车停下,下车帮平思韵打开车门,“我跟你一起去。”
“你不是要回去麽?”
史少诚笑笑,挽起平思韵的手,“走吧。”
银都是n市最大的娱乐场所,来消费的总是那几张面孔,平思韵一进门就有人引她到了三楼的房间,带浴室的包房实在豪华得有些过分,史少诚笑著在沙发上坐下,“其他人呢?”
“楼下,”平思韵对著镜子补了补妆,“我们也下去吧。”
二楼是ktv和酒吧,一楼是游泳池和保龄球馆,史少诚之来过银都两次,倒不知道这里竟然还有地下一层。平思韵挽著他的手,也不解释,径直走到一扇大门前面,两个门童迎上来,她掏出一张卡片晃了一下,门童齐声说“晚上好”,深鞠一躬来开了门。
门里居然是剧场一类的陈设,偌大的舞台和暧昧的灯光,考究的沙发整齐地摆著,有人引了坐,平思韵随手给了小费,史少诚特意瞟了一眼,是两张粉红色的纸币。
一群穿著舞衣的女孩正从台上扯下,灯光又暗了下去,史少诚在沙发上坐著,打量了一下周围,不过零零星星地坐了十几个人,大多数有些面熟。平思韵得意地冲他笑笑,“没来过吧?”
“还真不知道有这个地方。”
“会员制的。”平思韵又拿出那张卡晃了晃,这次他看仔细了,很考究的一张金卡。“给你也办一张吧?”
“谢谢,不用了。”
“又不用你花钱,会费也有人帮你交。”
史少诚帮她把卡放好,“真不用了。”
灯光又亮了起来,幕布拉开,这回舞台上只坐著一个女孩,长发及肩,抱著吉他开始唱歌,吉他遮挡以外的地方都是赤裸的,只在脚上穿著一双豹纹高跟鞋,鞋跟上镶著只金光闪闪的大蝴蝶,十分显眼。
“怎麽样?”平思韵压低声音问他。
史少诚的目光扫过女孩修长的腿,“很像《阿甘正传》。”
平思韵抿著嘴笑了一笑,从面前的茶几上拿过一只笔,又从水晶镇纸下面抽出一张卡片,接著光在卡上写了几个字。她一写好就有人走过来,把夹在几张纸币里的卡片拿走了。
台上的女孩唱完一支歌,有人对她耳语了几句,她低头调了调弦,就开始唱第二首。
“howmanyroadsmustamanaman?yes;andhowmanyseasmustathesand?”
史少诚听得有些恍惚。
“怎麽样,更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