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你了。”他沙哑著嗓子说,“史少诚,不要毁约。”
史少诚没说话,低头把烟碾灭,然後慢慢翻开最後一张牌。黑桃5。
同花顺。
“林润,我赢了。”
林润目瞪口呆地盯著那一排连号的黑桃,无法相信运气竟然这样青睐於史少诚,然而无论如何,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自己输了。
他站起身来,带著一股说不出的愤怒与暴躁,把桌上所有能碰到的一切都扫到地上去。然後他一脚踢翻了椅子,重重地踏著脚步,向外走去。
迈步的时候他头重脚轻,仿佛踩在云端,随时都会跌倒,然而他走得飞快,一直走出了酒店的大堂。
门外正被夜色笼罩,然而短短的五天里,他却已经全然失去了日夜的概念。身体酸软无力,头脑却在愤怒和暴躁里保持著异常的亢奋,他快速地在街道上行走著,穿过一条街,又是一条街,直到他走回自己的家。
他一头扎进那张熟悉的床上,思忖著自己是不是有几百年没有回来过了,那股燃烧的火焰已经在行走中熄灭,此刻在心里蔓延的,就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茫迷惑。
疲劳洪水一样淹没了他,於是他闭上眼睛,跌进了昏迷一样的睡眠。
史少诚走出酒店的大门,林润早已不见了踪影,他转过身来,对身边的女人点了点头,“万小姐,今天谢谢你。”
万嘉笑了笑,“如果你没天赋,我再怎麽给你递牌,你还是会露马脚。史先生,不是我夸口,整个j省绝没几个人手段能在我之上,但是如果你加以训练,绝对会比我要强。”
史少诚微微笑了一笑,“过奖了,我怎麽可能比得上万小姐。”
“史先生,你真的不想学麽?我会的我都可以教给你。”
“真的不用了。”史少诚坚定而温和地拒绝到,“有生之年我并不想再上第二次赌桌。”
万嘉看了他一会,没有在男人的目光里找到一丝动摇,於是她叹了口气,“我是真的想报答你。我被人追杀的时候,整条街的人都看到了,却只有你一个人站出来帮我──你不明白的。”
“万嘉,你不用觉得欠我,更不用感激我。你也不明白,你今天帮了他,也就等於是救了我的命。”
万嘉猛地抬起头来,满脸质疑的神色,史少诚又笑了一笑,低声说,“真的很感谢你。”
林润睡了整整两天。
是电话声吵醒他的,唐宋焦急地告诉他,常靖嘉在赌场欠下了几百万的债,人被扣下了,现在朋友都在想办法。如果不行,只能告诉常兆民,让他来解决了。
林润茫然地听了一阵,这才想起两天前他曾在哪里,做过些什麽,然而现在想起那些疯狂的片段,竟然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只剩下一片荒谬的色彩,在混乱的背景上模糊地浮动。
“林润,”唐宋焦躁地问,“现在怎麽办?”
“不能告诉他爸。”林润知道常兆民的脾气,“他欠了多少钱?”
“三百万。”
“你们有多少?”
“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家手头也都紧,”唐宋为难地说,“而且谁也不愿意替他还赌债,毕竟……”
林润不听他的申辩,“你们有多少?”
唐宋被呛了一下,停顿一会才说,“我们把他房子抵出去了,一百五十万,公司是你和他共有的,你看看──”
“账上有多少钱都给他拿去,不过大概不够五十万。”林润沈吟了一会,“你去关照一下,叫他们不要为难他,毕竟他是副市长的儿子。那家赌场是谁开的?”
“费了好大力气查出来的,真正的老板是……廖启铭。”
那个高大内敛的男人瞬间浮现在林润的眼前,他不知为什麽就有些背後发寒。林润掩饰地咳嗽一声,说道,“剩下的那一百万,我去想办法。”
他不能不负这个责任,常靖嘉是他的朋友,然而那个时候,他就把他一个人丢在那里,自己离开了,以致於他在贪欲里发了疯,惹出这样大的麻烦来。
他不能责备常靖嘉,因为他知道赌博拥有怎样的魔力,它能怎样挖掘出人所有潜在的贪婪和欲望,让人失去一切理智和判断力。就连林润自己,也差点迷失其中,不能自拔。
想到这个,林润突然後怕地打了个冷战──如果他当时没有走,又会发生些什麽呢?
当务之急是筹到钱,林润焦躁地在屋子里踱步,想了半天都没有什麽头绪,索性暂时丢开它,打开水龙头洗了一个澡。
五天在赌场里,两天在睡觉,被水流冲刷著,林润居然有种重生似的感觉,全身都舒展开了,头脑也渐渐清明起来。彻底的洗干净以後,他还久久地在水流下站著,直到门铃声盖过水声,从外面传进来。
虽然赌神很帅,但小史是正直的人,坚决抵制黄赌毒……
另外,林润已经洗白白,准备展现他的男人气概了。所以你们不要再批判他木有魄力了呀xd
欲望悬崖27(本章不cj)
应该是唐宋和陆丹阳,林润想,的确该找他们商量商量。他抓过条毛巾擦了擦头发,随手拿了一件浴衣穿上,看也没看就打开了门。
门口站的却并不是他的任何一个朋友。
林润不自觉地就後退了一步,衣服没盖住的地方一阵飕飕的冷,史少诚看著他,也不说话,有那麽一两秒锺,似乎处在不同寻常的迟钝里。两个人尴尬地对视了一会,利润终於咳嗽一声,克制住把门摔上的冲动,警惕地问,“你有事?”
“能进去说麽?”
林润犹豫了两三秒锺,终於很勉强地点了下头,於是史少诚关好了门,也不等他招呼,自己弯腰换了拖鞋,整齐地把鞋子摆好,走进屋子。
沙发很舒服,但两个人明显都坐得不安稳,到底还是林润沈不住气,开口问道,“你来什麽事?”
史少诚没马上说话,只是有些不自然地转开了目光,林润低头看了看他方才盯著的地方──浴袍的领口微散,露出一大片胸口,还沾著头发上滴下来的水。
林润想把衣服拉好,然而又觉得那样实在太刻意,所以只是坐著没动。被他看了两眼,史少诚的脸可疑地红了起来,而林润露在外面的皮肤,也隐约地有些发热。
他只能尴尬地又问一次,“你来找我有事?”
“邵市长出事的那天,我父亲,还有林书记是在营县宾馆午休的。我昨天联系到一个过去的保安,出入都有登记的,想查证我父亲有没有嫌疑,可以从他著手。”
林润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只是看著他。
“我昨天给他打过电话,如果你可以,明天就能去。”
“史少诚,”林润忍不住提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