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筷子指了指林润,“这是林润,你们团那批器械就批给他了。林经理,这个是我们工兵团的小史。”
林润赶忙放下酒杯,站起身来准备握手,他刚转过半个身子,来人就做了自我介绍,声音低沈但悦耳,却意外地耳熟。
“二x七工兵团,史少诚。”
然後林润转过身来。
时光荏苒……?
欲望悬崖53
视线相交的一瞬间,两个人同时呆住了,八年的光阴箭一样飞驰,将倒刺的箭头深深钉在两个人心上。史少诚穿著夏季的军常服,肩章上一颗校星熠熠生辉。他还像从前一样,挺拔英俊,朗眉星目,只是成熟了些,也明显的晒黑了。
他右侧脸颊上有一条伤疤,不深,但很长,从鼻根直到耳侧,平白勾勒出几分沧桑。
“林润。”他勉强笑了一下,那条伤疤也微微弯了弯,“真是巧。”
旁人都诧异起来,“你们认识?”
林润转过头来随口说道,“我们是高中同学。”
“同学好,熟人好办事,”中校笑呵呵地举起杯子,“冲这缘分得再喝一杯。”
於是史少诚坐下来,和林润隔著数个人,两个人再没有交谈的机会,只是一直喝酒。酒席上觥筹交错,喝到後来也不知道是谁在敬谁,酒是冷的,喝到肚子里却逐渐发热,火烧似的疼。
喝到最後,他们喝的最多,却偏偏最清醒。这夥人原本就不是一起来的,散场的时候也三三两两,最後只剩下史少诚落了单,倒像是特意留下,想要和林润说话一样。
“林润。”坐在一堆狼藉的杯盘碗盏前面,史少诚说,“今天真是巧。”
“是。”
客套的话排队等著,但说不说都没有意义,真想说的话有不少,偏偏一时又都说不出口。感觉到林润的视线长久地停留在那道疤上,史少诚抬起手来,不大自然地按了按。
“爆破的时候崩的,”他解释道,“工兵嘛,成天就是干这个。”
“我听说你当兵去了。”
“思韵说的?”
语气微妙,那表情也带著种混杂著尴尬的谨慎,林润不想提及这个,但也只能点点头,“是,思韵说的。”
“我以为你们不太说我。”
“是不太说。”
他和平思韵很少说到史少诚,结了婚以後甚至就从没有提过他,虽然林润一直知道思韵会偶尔和他联系。就算是在吵架吵得最凶的时候,平思韵也从来没把史少诚拿出来说过事,但就这一点来说,林润是很感激她的。
“林润,找个地方吧。”像是酝酿了一会,史少诚才说,“这麽久没见了,想和你聊聊。”
开著车绕了一小圈,林润想不到有什麽地方能去,索性带著史少诚回到了家。偌大的房子在少了两个人後显得很空旷,以至於史少诚进门的时候吓了一跳,“怎麽这麽干净。”
“东西都是她的,她搬走了我也懒得收拾。”林润从冰箱里拿出几罐啤酒仍在茶几上,“坐吧。”
史少诚坐在沙发上,拿起一罐酒喝了起来,林润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也开了一罐酒。
“这几年过得怎麽样?工兵应该挺辛苦的。”
“头几年是累,後来就习惯了。”
“你一直就想当兵,这样挺好的。”
“是挺好的。”史少诚低著头笑了一笑,“你呢?这几年怎麽样?”
“就是那个样子,”林润喝空一罐,又开一罐,“凑合著过。”
话说了没多少,酒倒喝得很干净,林润索性从冰箱里抱了一打啤酒出来,小山似的堆在茶几上。
空罐子一个接一个的扔在地板上,拘谨也逐渐被冲淡了,似乎是借著醉意,史少诚问他,“为什麽离婚?”
“过不下去了,孩子没了以後。”林润捏扁一只空罐子,“思韵脾气太爆,我又没耐心让著她,干脆离了。”
“我以为你会对她很好。”
林润诧异地抬起头。
“你对人一向都好,尤其是你想对他好的人。”史少诚仰头又喝掉一罐酒,“像杨恬,还有……常靖嘉。”
他倒像是故意提起这个话题似的,林润愣了一愣,不由得调整了下坐姿,坐得端正了。
“以前的事就别提了──”
“林润,你还是在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