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张品成悠闲地叫住他,灯光下,薄唇抿出刀锋般凌厉的线条:“你其实知道,对你,我没有恶意。”
“对。”许延转过身,直视对方的眼睛:“但也绝对,没有好意。”
“所以你接近我,想解开这个谜?你认为,这是出于好奇心?”张品成走上前,低下头,戏谑地勾起嘴角:“错了,你的举动,与目的无关,而是出自本能。”
“是吗?你真自信。”许延不以为然地笑,拧开门锁:“不打扰了,我要复习。”
“呵,我很乐意,”张品成撑住快要合拢的门,嘴角微微弯起,化成柔和的弧线:“给你这个机会。”
许延握住门把,戒备地盯着他:“什么机会?”
“来验证一下吧,”张品成嘲弄地轻笑:“接下来的半小时,除了猜度你的邻居,恐怕也干不了别的,不如过来坐坐,尝试寻找答案,你认为呢?”
“我认为,”许延一步跨出去,带上自己的门,冷冷说:“你的提议,很不错。”
“来吧。”张品成一笑退开,打开房门,随手抛下钥匙:“关门,坐到沙发上去。”
许延关上门,环顾一眼空旷的房间,见他提起颜料盒走向画架,问道:“你的模特,今天不来?”
“今天不,”张品成执起画笔,依然是一棵张扬的树,没有绳索,却笔直悬吊着一位赤裸少年:“你需要休息。”
“休息?”许延紧蹙着眉,看着那修长指掌操控的刷毛,轻扫过少年锁骨上的暗影,定了定神,不可置信地笑:“在你这?”
“对,在我这。”张品成停下笔,回过头来,柔和的目光穿越灯晕接引着他的视线,宛若两条悠长深远的秘密通道,沉静而安详:“半小时的深度睡眠,胜过整夜辗转反侧,”那低哑的声音比目光更温和柔软,却不容置喙地主导着一切:“好好睡吧,你累了。”
许延凝视着那曼舞般蹁跹的画笔,和画布前移动着的优雅身影,连日的焦虑不由自主地沉淀下来,渐渐合上双眼,沉沉坠入又一个酣甜的睡梦中。半个多小时后再次醒来,901已经满室岑寂,吊灯散发出温柔的暖光,窗帘飘荡,泻入如水月华,凉夜静寂而绵长。
许延掀开身上的薄毯,站起来伸个懒腰,关上灯开门出去,回到自己屋里,放下钥匙,取出课本,翻到要复习的页数,之后,猛然掷向墙壁。书页随风,无辜地哗然翻卷,一页又一页,在白炽的灯光下,宣泄着满怀困惑与恼怒。
此后一周,每天半小时的短暂逗留似乎渐成惯例。许延没有找到答案,相反,却越来越忐忑迷惑,越来越留恋那空旷的房间,以及油彩混杂着木香那股特殊的气味。月亮湾的夜晚已经完全超出了掌控,曾想过打电话给封毅,又担心那小子在这节骨眼上,因为这事儿影响了高考。第七天晚上,许延打算搬回李国平家。
然而计划往往不如变化快,才刚收拾好书包,对讲就响了。是管理处打来的,说801的住户投诉楼上冷气机滴水,对方和气地请他联系租客,尽快解决这件事。许延无奈放下对讲和书包,来到隔壁,连按了几下门铃却无人回应,刚才明明看见房里开了灯,他退后半步叫了声:“张先生,你在吗?”
房门很快打开,许延边往里走边解释道:“楼下投诉冷气滴水,我来……”话没说完就蓦然顿住。房间里,画布后,上次树下那个美貌少年,被捆绑在寒光凛凛的金属十字架上,全身一丝不挂。与他对坐的男孩手执黝黑的皮鞭,与交抱着双臂站在旁边,那个名叫‘采儿’的怪异女人,同时转过身,目光阴冷地探视过来。
许延寒毛直竖,本能地急退一步,却猛地撞上身后那人的胸膛。房门已经关上,张品成握住他僵硬的肩膀,简短地说:“采儿,关上冷气。a,继续。”那沙哑的声线越过头顶又流水般绕回他耳边:“你不是好奇吗,来得正好。”
话音落下,那个稍高的男孩立刻扬起了手,采儿倚在严丝合缝的窗帘前,面无表情地吸着冷饮。房间里回荡起抽打皮肉的刺耳脆响,与那道三尺余长糜丽飞舞的鞭影交织呼应。许延顿感呼吸困难,被缚男孩娇嫩的肌肤上,那迅速累积的触目红痕,仿佛一鞭不漏,全都狠狠抽在了自己身上。
“你就是这样作画的?”许延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音量与视线,挨打的男孩没被堵上嘴,却只发出压抑的闷哼,脸上的痛苦混杂着格格不入的愉悦,不仅如此,下身甚至微微抬起了头。显见这刑罚是双方自愿的,施与受同时乐在其中,令他立刻联想起上个月在网吧匆匆浏览过的sm游戏。
“痛,并快乐着,我需要这个表情。”张品成轻笑一声,把他推到沙发上,走近画架前:“你觉得有问题?”
“这简直……”许延紧盯着他的背影,在混乱的脑海里搜索着词句,房间里浓烈的情色暴力气息,一浪浪冲击着他僵紧的神经。
“恶心?还是变态?”张品成睨着他眯起眼睛:“不必费心修饰你的措辞,七天的休整来之不易,应该用到恰当的地方。”
许延蓦然胀红了脸,恶声说:“对,我确实感到恶心和变态。”男孩b表情愕然地看过来,a和采儿不屑地露出冷笑,这情景不堪忍受,他霍然站起身:“我走了,明天厂家会派人过来修空调,麻烦你留人在家。”
“想逃了?”张品成背对着他继续涂抹:“果然,还是孩子。”
“逃?”许延停住动作,脑海中镂刻的黑色长鞭,蛇信子般勾缠